做湯
作者:夭野      更新:2021-01-11 08:38      字數:4645
  許念幫許嘉慶忙活完燒酒火鍋的事, 看了眼天色,先帶著春桃回了小院,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院裏, 包子正追著雪團滿院子的跑。

  整個一狗追兔跳。

  雪團腿短但是跑得快, 每每在包子馬上要追上它,下一刻便要將它撲倒的時候,雪團就猛地一躍而起, 跳得遠遠的。包子看見自己行動落了空, 氣得“汪汪”叫, 叫過之後,又追著雪團接著跑。

  看她回來, 包子立馬不追雪團了,轉頭跑到她腳邊,扒拉著她的衣角。

  包子黑溜溜的眼睛裏藏著萬頃星河亮晶晶的,此時蓄著無限委屈, 像是在告狀, 又像是在求抱抱。自帶黑色顏色的眼眶下方有著兩道很淺的痕跡, 如淚痕一般,可愛中自帶幾分可憐。

  它現在體型還沒長開, 小小的、毛茸茸的一隻,長而潔白的絨毛乖順地趴在身上, 很是貼順。兩隻小耳朵也是乖巧地耷拉著,尚未直立起來。

  這會子,完全是一副撒嬌的模樣,可憐巴巴地望著許念, 嘴裏哼哼唧唧, 唯獨沒有發出囂張的叫聲。

  許念哪頂得住這樣的毛茸茸, 一顆老父心差點化了。

  她立即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茸腦袋,而後兩隻手抱著它,將它抱在懷裏,安撫他:“包子不委屈啊,等會兒獎勵你一塊肉肉。”

  包子像是聽懂了這個話,一直不停在她懷裏哼唧唧,顯得很興奮。

  許念說了之後,吩咐順喜等會給包子拿一個之前留下的肉肉。

  它現在還年紀小,不能啃骨頭,尤其是雞骨,雞骨太小又易碎,一不小心卡在喉嚨裏,說不定就把小小的包子送走了。

  而其他骨頭又太堅硬,它的牙尚且不夠堅硬,也咬不碎。萬一一著急,連帶著整個骨頭直接吞咽下去,也可能會將它送走。

  所以,隻能吃肉。

  許念歎氣。

  包子的夥食比她的還要好。

  她抱著包子,雪團也湊過來要抱抱,可她人小胳膊短,也一下子抱不了兩隻毛茸茸啊。

  盡管她自己是很樂意吧。

  為了表示她沒有厚此薄彼,她隻好又把包子放在地上,獨自抬腳往廳堂走。兩隻小家夥,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跟在她後頭往廳堂走。

  而春桃則要去廚房做午飯。

  許念看著她要去廚房,想到她今兒剛和她忙活了一上午,累得不行,囑咐道:“午飯順喜做吧,隨便煮個麵就行,不必太麻煩。晚上再吃好的。”

  許念想著隨便墊墊肚子就行,接道:“就陽春麵就行,清淡爽口又暖和,廚房有現成的麵條,順喜也會做,春桃你先歇著吧。”

  順喜得了吩咐,立即動身去廚房煮麵,而春桃跟著許念去了廳堂。

  廳堂裏,春桃猶猶豫豫,想說什麽,糾結半晌,到底沒說出口。

  許念看不得她這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說道:“春桃,有什麽盡管說,你這樣吞吞吐吐的,我看著難受。還有,不是叫你歇著嘛,怎麽來廳堂了?”

  “奴婢……”春桃頓了一下,“主子這樣,會把奴婢慣壞的,哪天要是養成個憊懶性子,主子難道不怕嗎?”

  ”原來,你猶猶豫豫是這個啊,我還當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許念眉眼舒展,露出一個真心笑顏。

  “放心吧,養不成的,就算養成了,我也不怕的,總歸咱們賺了那麽多銀錢,還養不起你一個嗎?”

  許念笑著打趣她。

  春桃被她說得耳朵後染上一層層紅暈,清秀的臉頰上此刻也緋紅如霞,害羞地跺了跺腳:“主子,慣會打趣奴婢,奴婢不理主子了。”

  “不理了好,你快去歇著吧,等會吃午飯,別在我跟前伺候了。”

  許念揮揮手,連□□桃去休息。

  春桃看她這樣說,嘴上嘟囔:“奴婢想伺候主子。”

  “你先歇著吧,不用怕把你養懶了,下午有的你忙的,先養精蓄銳,去休息吧。”

  許念說得堅決,且她已說了下午還有的忙,春桃便聽話去休息了。

  不一會兒,順喜煮好麵,給她端了過來。

  許念本來沒什麽食欲,聞著清香撲鼻的陽春麵,決定先填飽肚子。

  陽春麵乍看隻有湯和麵條,麵湯裏零星點綴著幾點翠綠蔥花,但是它的味道並不如看著的那般單薄。

  陽春麵會用蔥油煮湯,喝一口清亮而滾燙的麵湯,一股濃鬱到不能忽視的蔥香味兒在唇齒間四溢開來,而滾燙的麵湯順著喉嚨流進胃裏,這股暖意瞬間包裹著周身,慢慢升騰起淺而細碎的暖意,熨貼無比。

  除了用蔥油,順喜明顯將她曾說的記在了心裏。陽春麵的麵要用細細的龍須麵,熬湯時要放上海米。現在,她這碗陽春麵正是如此。

  也不知他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翻找出來的海米。

  海米經過熬煮,已經吸飽了湯汁,吃進嘴裏濃鬱的海鮮味兒,又香又鮮又軟,好像她吃進嘴裏的不隻是一粒小小的海米,而是將整個海洋納入口中。

  想想,就有些了不得呢。

  麵是纖細的龍須麵,入口時覺著麵條軟糯而不爛,勁道而不幹硬,再配上蔥香四溢的麵湯、軟而純鮮的海米,一口麵一口海米再喝一口湯,不知不覺中,額頭上便起了一層細細的薄汗,周身縈繞著揮之不散的暖融感。

  許念吃完麵,順喜來收碗,她忍不住誇道:“我們順喜,現在也厲害了呢。這個麵,煮得很好吃。”

  一向少言寡語的順喜得了誇獎,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局促起來,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麽的感覺。

  許念哪想到順喜會這樣,彎著唇角笑了笑,不敢再逗他。而收好餐碗離開的順喜,如蒙大赦,匆匆出了廳堂,直到他站在廳堂外頭,臉上還如火燒雲般火熱熱的。

  之後,許念在廳堂裏轉悠了兩圈,把兩小隻交給順喜照顧,便去午睡一會兒。她算著,也許待會許嘉慶就該過來了,說好的一起吃火鍋。

  隻沒想到,等她午睡起來後,天已全黑了,許嘉慶沒來,反而等來了另一個人。

  許詩悅。

  許念熱情邀請許詩悅一同用膳,而許詩悅略微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拒絕了。

  “九妹,我這回不是來吃飯的。我想麻煩你做一樣吃食,給我帶走可以嗎?”

  許詩悅語氣有幾分急切。

  許念感覺許詩悅態度有些奇怪,但對方不說,她也不便問,隻問:“三姐,這個沒問題。你想要做什麽吃食?”

  這個把許詩悅問住了,她茫然撓撓頭,略有些尷尬,說:“我也不知道,隻要是湯就行。”

  “那三姐,你想要鹹的還是甜的?”

  許念再問。

  “這個……我能鹹的甜的各來一份嗎?”

  許詩悅問出口,也覺得自己這個請求有點不太好意思。

  “三姐沒事的,做湯不費事。”

  許念少見許詩悅這樣,寬慰她。

  “好,謝謝九妹了。”而後,許詩悅似是想起什麽,補充道:“不要油膩的,上午吃多了,能消食或去油膩的就行。”

  “請問三姐是等下就要帶走嗎?”

  許念再次同許詩悅確認。

  許詩悅沒猶豫,點點頭。

  “行,三姐稍後,我現在去給三姐準備。”

  許念去了廚房。

  在去廚房的路上,她便想好做什麽湯了。

  一個酸辣湯,一個山藥酒釀甜湯。

  許念沒想自己做這兩個湯,結果,她前腳剛到廚房,春桃後腳就跟進來了。兩個人便搭配著一起做湯。

  山藥酒釀甜湯需要做山藥糯米圓子,春桃給山藥削皮後放鍋中蒸熟,而後由許念做山藥圓子。

  春桃則是去準備酸辣湯需要的配菜,瘦肉切末、木耳和香菇切絲、火腿肉切絲、豆腐切小塊、黃花菜泡軟了去蒂,還有蔥花、香菜跟著切成小段。

  這些都準備好後,先做的是酸辣湯。

  肉糜下少油,激發出肉的香味又不會油膩,而後放入放入香菇和火腿肉再跟著炒。

  其實這一步,本該是加水煮了的,但許念做酸辣湯的時候,喜歡將那些不好煮的菜一起炒一炒,這樣能更進一步讓菜入入味的同時,也能徹底把菜的味道融到湯裏來。

  從而,達到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不會像很多人做的湯一樣,喝湯是有味的,再吃裏麵的配菜,就感覺很寡淡,與湯的味道不相配,有一種很違和的感覺。

  待鍋中菜炒得差不多了,再放入冷水熬煮,水開後再放入不適合一起炒的豆腐、木耳等配菜,煮開後放鹽等佐料,再撒上蔥花、蔥段。當然,也少不了醋。酸辣湯如果沒有醋,也不能稱之為酸辣湯了。

  唉。

  可惜沒有西紅柿。

  這是許念再次感慨沒有西紅柿。

  倘若有西紅柿的話,今日的這個酸辣湯會更有味不說,顏值上也會更鮮亮。

  酸辣湯做好,接著做山藥酒釀圓子湯。這個做起來比酸辣湯快些,酒釀煮好,放入做好的圓子、紅棗、枸杞,等到聞到清甜的酒釀香氣,湯便好了。

  這兩個湯做好後,許念裝好給許詩悅帶走,而她看看天色,依舊沒有許嘉慶的身影。

  小慶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不吃火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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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兩個湯離開的許詩悅,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禦書房。

  皇上正在批奏折,看見是她,揉了揉眉心,輕聲道:“悅兒來了呀?怎麽想起到父皇這兒來了?”

  許詩悅規矩地向許榮穹行禮,心裏閃現一抹怪異的情緒。

  她竟然在自己的父皇臉上看見了一絲頹敗。

  她甩甩頭,將這份怪異情緒甩出去,打起精神道:“兒臣聽聞父皇心情不太好,特意帶了兩道湯來,希望父皇喝了,心情能好些。”

  許榮穹訝異地挑挑眉,問道:“為什麽帶了兩道過來?朕喝不了這麽多的。”

  ”那父皇兩個都嚐嚐,兒臣也不知父皇此刻是想喝甜一些的,還是鹹一些的,所以一甜一鹹,都備了。父皇都嚐一下試試看,然後看喜歡哪個就喝哪個,好不好?”

  許詩悅撒嬌道。

  “好好好,都多大了,還向父皇撒嬌呢。”

  許榮穹露出一抹笑。

  “不光兒臣多大了,兒臣在父皇麵前總歸是小的。”

  許詩悅笑著說。

  “還是你知道體恤人,哪像……哼……小六就知道氣朕。”

  許榮穹提及許嘉慶,想到下午的不愉快,臉上仍是浮現出幾分慍怒。

  許詩悅聽著他提到許嘉慶,眼神暗了暗,臉色也有幾分不正常,立刻又恢複正常。

  “父皇,兒臣這就為您盛湯,您先喝湯。”

  許詩悅說著,揭開食盒蓋子。

  兩股香味瞬時在禦書房飄散開來。

  許榮穹摸了摸肚子,感覺氣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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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許嘉慶其實正在許念小院外的不遠處徘徊,他腳上踢著石子,一臉頹喪。甚至,他能看得見許詩悅來了又去。

  可是,他不敢進去。

  他剛剛給九妹惹了麻煩,他沒臉見他。

  他還記得禦書房發生的那一幕。

  當他問完那兩句話後,他清楚地看見剛才還嬉笑的許榮穹瞬間變了臉色,直接黑沉沉的,像覆了層厚厚的陰雲一樣。

  良久,在他以為父皇會直接將他轟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了對方的話。

  “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沒人告訴兒臣,是兒臣自己發現的。剛剛父皇不還問兒臣嘛,究竟是哪個高人指點的兒臣。兒臣想跟父皇說,是九妹。”

  “無論是今天的火鍋,還是沙琪瑪、奶棗亦或是奶茶、紅絲絨蛋糕,都是出自九妹。九妹很厲害的,父皇,她比兒臣厲害很多。”

  他努力解釋,真的不希望父皇再對九妹不管不問。

  這些日子,他們因著九妹而得到的誇獎與獎勵,讓他如坐針氈。

  這該是屬於九妹的。

  不僅僅是他的,他必須說出來。

  九妹有的夠少了,他不能做一個強盜一樣,搶九妹的東西。

  然而,許榮穹完全不聽他的辯解,徑自道:“這次,朕可以不與你計較,但你必須閉門思過,並且不許你們再有來往。”

  許嘉慶記得自己當時就怒了,不服氣問:“為什麽啊,父皇?九妹那麽好,父皇九妹做的火鍋難道不好吃嗎?還是她做的燒酒蝦不好吃?為什麽你不肯接納九妹?還是說,你真的不記得九妹?”

  他再次問出那句話,甚至最後的一絲絲期待,如果真是不記得了,他可以原諒他的。

  可許榮穹的話,讓他直接如墜冰窟。

  “朕記得,哪又如何?”

  “難道,朕要拿整個國運開玩笑嗎?要視整個國家的百姓為兒戲嗎?”

  “你現在,就給朕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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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先別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