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作者:夭野      更新:2021-01-11 08:38      字數:3867
  翌日, 皇後傳召。

  這是許念第一次見皇後,這個傳說中皇宮最尊貴的女人之一。皇後比想象中大氣端莊,威儀中不失和煦, 舉手投足間盡顯一國之母的儀態, 嘴畔淺笑又讓人如沐春風,與曾經看過的那些因愛生恨、癲狂成魔的皇後形象大相徑庭。

  饒是如此,許念依然不敢小覷。她斂眸小心, 謹言慎行, 以防行將差錯。

  皇後一開始隻目光掃落在她身上, 又若無其事地離開。所有探究,不過在一瞬間完成。

  許念能察覺, 落在身上的目光移開,悄然鬆了口氣。沒人與她說過,麵對皇後亦或皇上該如何,隻能學著電視裏有的, 盡量少說少錯, 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隻沒想到, 皇後與錢妃簡單敘話後,又要與她話家常。

  皇後問:“聽聞小九喜做吃食, 可是真的?”

  許念低頭答:“是真的,偶爾會下廚做一些。”

  “小九不必拘束。身為皇家的兒女, 究竟如何不重的,重要的是身份改不了、變不了。”

  許念猛得看向皇後,又匆匆垂下頭。她聽懂了皇後話語中的意思,正是懂了, 才那般驚訝不解。

  而皇後的話還在繼續:

  “都說, 皇室兒女更當謹言慎行, 這倒不假。但喜歡什麽、愛好如何,不必像尋常人家那般有定數,倘若天之驕女不能肆意隨心選擇,恐天下間沒人可以了。是以,該有的規矩不可少,規矩之後隨心而來,未嚐不可。小九能做出自己的選擇,本宮很欣慰。”

  “至於,今日喚你和錢妃二人過來,錢妃已略知一二,而你應是不知的。前幾日,在你院中假傳懿旨的奴才們已經招了,本宮已派人去帶幕後主使了。在這之前,本宮要問一句,你對你的生母聞婕妤如何看?”

  許念納悶,為何皇後問了同錢妃一樣的話,於是她便給了一樣的回答。

  沒什麽印象。

  話音一落,瞧見來人,她算是明白了。

  許嘉文跟著一個病美人來了。

  為何說病,是因她一步三咳,臉色蒼白,看著脆弱不堪。且她瘦得很,錦服之下空落落的,一副風吹易折的模樣。又稱美人,便是透著這幅病態依稀能瞧見昔日的容顏風采,盡管病怏怏的,亦有種別樣風情。

  許念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原主的生母。

  且她會是這幅模樣。

  跟著聞婕妤而來的許嘉文看見許念,恨不得能馬上奔到她麵前,又被聞婕妤拉住,隻好嘴形喚著“念念姐姐”,然後規規矩矩給皇後請安。

  “臣妾聞氏,請皇後娘娘安。”

  皇後沒命她起身,淡淡問:“為何將小十一起帶過來了?”

  聞婕妤斂眸回話:“小文甚是想皇後娘娘,特來給您請安。”

  她其實扯了個謊。

  許嘉文想皇後是假,想許念是真。他聽見傳話的人,說是許念在那兒,他實在太想見念念姐姐了,硬央求聞婕妤帶他過來。

  聞婕妤料想今日可能不會有好事,本不願帶他過來。但一向聽話懂事的他少見這般要求,又哭花了小臉實在拗不過,便帶來了。

  皇後給了身後一個人眼神,身後人立即走到聞婕妤身旁道:“聞婕妤,十皇子先帶到偏殿玩會兒,娘娘有要事與您說。”

  那人說完便要帶許嘉文走,許嘉文怯怯地看了眼聞婕妤和許念,不願離開。

  聞婕妤拍拍他的手,安撫道:“小文乖,先去玩一會兒,母妃等下去找你。”

  許嘉文被帶走後,皇後方才道出今日的重點。

  一是,聞婕妤派人強擄許念,為不可為之事。

  二是,收買太醫,以八皇子為餌,做實許念身世,欲除之而後快。

  皇後說完,許念看見聞婕妤的臉色又白了一寸。而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查來查去,竟然是生母在其中搗鬼?將其看作眼中釘、肉中刺?

  “回皇後娘娘,臣妾冤枉,臣妾沒做過這些事,也不可能做這些事。”

  聞婕妤沒怎麽猶豫便否認。

  皇後語氣嚴肅:“孫昭容一開始也喊冤,後來證據確鑿,也隻有認了,並供出了同謀人是你。”

  “不可能。請皇後娘娘請孫昭容出來,臣妾願與她對峙。”

  聞婕妤的語氣不自覺硬了幾分,身子還是柔柔弱弱的,眉眼間隱藏的堅韌一閃即逝。

  “孫昭容昨日在宮內自裁了。”

  聞婕妤猛地抬頭,看向皇後,似要辨認出她話語中的真假。

  “怎麽,你莫不是認為,本宮故意害了孫昭容加害於你?”

  皇後的語氣不由冷了幾分。

  今日下麵的人來報,孫昭容自裁。

  前兩日她安安穩穩的,結果今日要對峙之時,偏生自裁了。

  她難免心生疑惑,直覺事有蹊蹺。

  結果,在孫昭容自裁處,找到了一封遺書,把來龍去脈全交代清楚,連帶聞婕妤為何容不下九公主也交代得明明白白。末尾,言明自裁是自知謀害皇室血脈是重罪,不忍拖累家人,以自身之命換家人無憂。

  無法,今日又要給錢妃他們一個交代,故而隻能傳聞婕妤來問話。

  另一邊,聞婕妤經過短暫的震驚後,複又恢複正常,說道:“不管別人如何看小九,小九是我懷胎十月的骨肉,我怎可會加害於她?”

  許念倒也想知道,究竟是誰。

  是她,還是幕後另有黑手。

  她直覺,這撥人與害原主的幕後指使可能是一個人。

  然而,皇後的話將許念拉回現實。

  “因為你聞氏,心生怨恨。本為皇家誕下子嗣,該享受無上榮光,晉升妃位是其一,卻因小九出生日不詳,擋了你晉升之路不說,又失皇上寵愛,今後前途再也無光。是以,你心生怨恨,認為小九擋了你的路,便要除之後快,以期重新獲寵。你說,本宮說得對嗎?”

  聞婕妤強撐著一把身子,聞言幾欲仰頭大笑。

  這裏裏外外的原因,給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慘然一笑,回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臣妾這裏本就是個隨處有洞的篩子,任何地方皆可被安了理由。”

  “隻是,臣妾不認。”

  “一是,小九是臣妾親生,不能養在身旁,任她孤苦無依,已是臣妾之大過。”

  “二是,臣妾與孫昭容並不交好,僅有的幾次來往,是她尋臣妾討論花樣,之後再無往來,如果我要做謀害皇嗣的大事,怎可與無甚來往的人合謀。”

  “三是,臣妾乃一不受寵婕妤,母家已全部告老還鄉,宮中無人,且又無多餘錢財傍身,收買太醫非一般人力之所為,臣妾做不到。何況,臣妾曾受錢妃姐姐照顧頗多,不會恩將仇報至此。”

  “四是……”

  聞婕妤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一旁坐的許念,眼露柔情,緩緩說道。

  “臣妾不會因覺有小九的存在而失了寵愛,故而害她。因為,這是皇上同臣妾做的一個交易,是臣妾自願選的,以寵愛和母家之勢換小九活命。”

  聞婕妤話音落定,在座所有人無不震驚。許念“蹭”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驚愕不已地看著聞婕妤。

  她之前便有疑惑,為何原主剛出生時不詳,不直接刺死好了,為何要讓她在深宮艱難存活,可謂是大費周章。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誰能想到,這是一場交易啊。

  世人皆以為,聞婕妤是因生了不詳而失寵了。殊不知,她是自願舍了無上寵愛,換一個不會受歡迎的女兒活下來。

  饒是皇後,扣在椅側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幾分。

  眼前的情況,始料不及。

  而聞婕妤所說,句句在理。

  看來,幕後之人還要再查一番。

  於是,交代一事就這樣不了了之。皇後臉上無光,被人愚弄一番,這回少不得要下番功夫,查清幕後之人。

  沒多寒暄,許念他們幾人便出了皇後的鳳藻宮。

  錢妃站定,對聞婕妤道:“萬沒想到,妹妹這樣深藏不露。”

  聞婕妤聽出錢妃話裏的不高興,準備解釋卻被擺手拒絕:“你不必同我道清楚。隻一樣,你沒害我的小興,不枉我這幾年來幫你,這便夠了。我先走了。”

  錢妃二話不說帶人離開,原地隻餘許念、聞婕妤和許嘉文三人。

  許嘉文立馬抱住許念,腦袋在許念懷裏蹭了蹭,乖巧道:“念念姐姐,我好想你啊,吃飯也想、睡覺也想、洗澡也想、去茅房也想,沒有不想你的時候。”

  許念:“……去茅房就不必想了吧……”

  “不行不行,要想要想!要時時刻刻想著念念姐姐,這樣念念姐姐才能感受到,不會輕易把我忘了。”

  許嘉文緊緊黏著許念,擔心許念下一秒就走了。

  “念念?”

  聞婕妤突然不確定開口。

  她看著已長了這麽大的女兒,眼眶微微發熱。

  許念聽見聞婕妤的聲音,抬眸輕喚了聲:“聞婕妤。”

  她的情緒這時很複雜,既有知道她為了女兒舍了皇寵的感動,也有乍然麵對一個陌生人的別扭感,同時還有一絲絲不確定。

  事情比她想得複雜得多。

  她不敢輕易相信這宮中的任何大人。

  好在,聞婕妤沒有生氣,微微仰麵,不讓眼淚滑下來,免得嚇著兩個孩子。

  她沒問,也不敢問。

  許念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問了又如何,總歸她這些年是虧欠於她的。

  她不願意叫母妃,也是她應該的。

  畢竟,作為一個母親,連自己的女兒也護不好。

  三人一路沉默,隻有許嘉文真的開心。

  他左手拉著聞婕妤,右手拉著許念,左看看、右看看,都是自己喜歡的人,也是喜歡自己的人。

  他看著許念,突然想到昨日吃的香糯栗子糕,眉眼彎彎的,甜甜說道:“念念姐姐,昨天的栗子糕真好吃,你是專門找星星哥哥送給我的嗎?我好喜歡。”

  許念:“……”

  她不敢說,這是剩的。

  三人一直往回走,走到分岔口,聞婕妤拉著許嘉文,小心問:“念念,你要回去嗎?”

  許嘉文聞言,仰著臉問:“母妃,念念姐姐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許念看著依依不舍的許嘉文,想了想問:“我可以跟你們回去喝杯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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