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
作者:夭野      更新:2021-01-11 08:38      字數:6229
  “大膽奴才, 給我住手!”

  許詩悅看著這些人如土匪強盜一般,徑自將春桃和順喜抓起來,圍在許念旁邊的那幾人躍躍欲試, 正待將許念也擒住, 不由爆喝出聲。

  她一出聲,領頭的那個老太監仿佛才剛看到她似的,立即由一臉陰沉換上一張笑臉, 隻那笑臉看著比苦臉還可怕幾分, 牽強地扯著嘴角, 眼底無半分恭敬之意。

  他聲音尖利,似笑非笑:“喲, 原來三公主您也在呢?老奴剛剛眼拙,沒看到您。如果沒記錯的話,您按著皇後娘娘的吩咐,應該在自個兒宮裏休息, 怎麽會在這裏?”

  “哼, 主子的事需要你一個奴才多嘴嗎?倘若我不在這裏, 怎麽能看見你這樣一副欺軟怕硬的狗嘴臉?!”

  許詩悅傲然道。

  “今天有我在這,這裏的人不是能隨隨便便讓你們帶走的!”

  說著, 她擋在許念麵前,眼神冷冽地望著押著春桃二人的人, 嚇得他們不由縮回了手,僵在原地。

  老太監見此情形,眼底閃過一抹惱怒,不陰不陽開口。

  “三公主, 您是主子不假, 但您也莫要欺人太甚, 須知打狗還要看主人。老奴是奉皇後娘娘懿旨而來,何況您本身也尚在禁足期,是皇後娘娘開恩,準您在自個兒宮裏,可眼前這位,便沒有您那般的好運氣了!來人,動手!”

  “我看誰敢!”

  許詩悅騰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鞭,細長的軟鞭淩空一甩,發出颯颯鞭響,駭得人不由地縮了縮脖子,恐怕下一秒便被鞭子抽中,來個腦袋開花。

  “你說你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來的,我怎麽不記得我有見過你?先把懿旨拿出來讓我瞧瞧,倘若懿旨沒問題,人讓你帶走也無妨。”

  許詩悅與皇後接觸不多,可寥寥的幾次接觸,她也能感受到幾分。皇後自己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她身邊的人哪個不是有禮有節、不卑不亢,從沒見過這樣一個仗勢欺人的。

  她雖然性子直,但到底是皇家公主,怎麽會一點眼力沒有?

  她覺出幾分不多,便要攔著,非叫這人拿出證據不可。

  否則,真的不由她多想,事實就擺明了,有人想渾水摸魚,置小九於死地。

  想到此處,她的麵色更冷硬了幾分,卻下意識攥緊了許念的手,柔聲安撫她:“小九沒事,有三姐在,我不會讓你隨便被帶走的。”

  而後,她漠然地看著老太監,譏誚道:“懿旨在哪呢?還不拿出來,你不是著急嗎?省得耽誤了你的差事,賴到我身上。咱們按流程辦事,你拿出懿旨,我放人。”

  老太監來之前哪料到會有眼前這幅局麵,麵上多了幾分急迫,看樣子是拿不出懿旨的。

  隨後,他眼珠子咕嚕一轉,來了主意,說道:“三公主多有得罪,老奴是奉皇後娘娘口諭來的,沒有懿旨。”

  “嗬!”

  許詩悅冷笑出聲。

  “你當這宮裏是菜市場?沒有懿旨,大張旗鼓地來抓人,抓的還是公主?你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老奴就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不信三公主您自個兒移步,自去問了便知。”

  老太監狡辯。

  “放肆!姨母派你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林璟突然帶著人奔了進來,把老太監帶來的人團團圍住。

  “大膽奴才,竟然敢假傳懿旨,統統拿下!”

  他一擺手,帶來的那些人立時得了命令,按著他的吩咐去做。

  而老太監見狀不對,瞅著機會想逃跑,不想被成慶發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直接給了一腳。

  “狗奴才,竟然還想跑!押著,全部送到皇後娘娘那裏!”

  成慶吩咐跟來的人。

  而林璟則在第一時間跑到許念麵前噓寒問暖。

  “九公主,你有沒有事?那些大膽奴才有沒有傷到你?”

  他滿目擔憂,恐怕自己來晚了。

  “沒有受傷,有三姐在護著我。”許念回道,“對了,你怎麽也來了?”

  “嗯……”

  被她一問,林璟頗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說道,“我這不是怕你被抓走了,沒人做吃食了嘛。也就你這邊的,稍稍合我的心意。”

  雖他嘴上這般說著,心裏想的卻是另一番模樣。

  幸好幸好,他跟著來了。

  不然,小糯米團肯定會吃苦了。

  要知道,初聞這個事,他第一反應和許詩悅一樣,簡直匪夷所思。畢竟,數他接觸最多也最久,若是懲罰,他合該是頭一個。

  雖然,他相信姨母會秉公處理,到底是自己親眼看著,會更放心些。

  何況,他竟也沒料到,有人敢在皇宮鋌而走險,意在渾水摸魚不說,連假傳懿旨的事都做得出來。

  回去當真得向姨母好好告上一狀,然後再好好查查。

  與此同時,許念麵對熟悉的嘴硬場景,這回十分給麵子的沒有調侃他,也算是感念他能在這個節骨眼兒過來。

  而成慶辦完事,走到林璟身邊,恭敬道:“世子爺,您看老奴現在開始辦娘娘吩咐的差事可好?”

  林璟沒好氣回他:“你辦你的差,我又沒攔著你。”

  成慶:“……”

  您老在這兒,他哪裏敢隻顧著辦差?

  不過,林璟這般說了,他便也知道今日這差事能順利辦了。

  他走至許念麵前,恭敬道:“是這樣的,九公主。八皇子得了天花,您昨日又跟他有接觸。皇後娘娘出於您的安危考慮,勞煩九公主您跟我們走一趟,暫時與八皇子同住在一起,方便太醫統一找出病症。至於之後,待八皇子順利痊愈後,再行查明事情原委。”

  他說得有理有節,跟方才那個上來就抓人的太監不一樣,況且許念也想知道許嘉興到底是為何,於是說道:“我可以和你走,也願意和八皇子住在一起。隻是,我希望能安排我見一下他。”

  “這……”成慶麵有為難,“八皇子得的是天花,您若是見他,恐有可能也會染上天花。”

  “沒關係,我不怕,我不相信是老天懲罰小興。”

  許念堅定道。

  成慶看著她如此堅定,又看看旁邊站著的林璟正瞪著他,麵露遲疑,猶豫道:“不若這樣,您的請求老奴回稟皇後娘娘,看娘娘如何吩咐,您看可好?老奴隻是一個辦差的,也做不了主啊。”

  林璟見著他搪塞許念,嘲諷不已:“油腔滑調的老家夥!差事就是你這麽辦的嗎?”

  “我……”成慶心中叫苦不迭,隻好道,“錢妃娘娘也在那裏,若是她護著不讓您見,恐老奴也無能為力了。”

  “好,我知道了。”

  許念知道這一劫逃不過。

  何況,她也看出來了,這人才是皇後派過來的人。倘若她硬僵持著不願去,述說自己是如何無辜,許是等不到人來主持公道,就要被害死了。

  可見,原主真的是被害死了。

  一次不成,就要來第二次、第三次……

  跟成慶走之前,她對許詩悅說:“三姐,我沒事的,我相信皇後娘娘定會秉公處理的。而且,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許是太醫診斷錯了呢?”

  許念並非是為了安慰許詩悅而這麽說,而是在聽成慶說許嘉興得的是天花時,想到一種可能。

  天花這種症狀,跟食物過敏引起的皮膚反應有時會特別像。而有的小孩子比較敏感,說不定便會對什麽過敏。

  許念覺得,不應排除過敏的可能性。

  隻是她不解,倘若真是過敏,為何太醫診斷不出來?

  但許詩悅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當她是在寬慰自己,於是說道:“我跟著小九一起去。”

  成慶為難地看向林璟,見他沒什麽反應,隻得硬著頭皮說:“三公主,皇後娘娘準您在自個兒的住處隔離……”

  “不必了。若真是天花,我們在一處最好,省得我傳染給旁人,叫旁人也跟著遭殃。”

  “好吧,老奴得罪了。勞煩兩位公主去錢妃娘娘的宮裏小住。”

  就這樣,許念幾個人便被成慶帶到了錢妃那裏,安排找了屋子住下。林璟本想跟著一道留下,被成慶以不合規矩勸走了。

  林璟有點惱自己沒幫上什麽忙,一回來便氣呼呼地把自己關在房中,飯也不吃,任誰勸了都沒用。成慶則是帶著抓的人去皇後那裏複命。

  皇後也未曾料想,有人敢在宮中這般明目張膽地鋌而走險,當即大怒,命人好好審問那幾個奴才,勢要將背後主謀查清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順勢查到了是後宮的主子們所為,先是查到了孫昭容身上,而孫昭容又攀扯出了聞婕妤。

  皇後麵對這個結果,沉默了。

  因為,聞婕妤是許念生母

  ——————————————

  另一邊,許念在錢妃宮中安頓好,她同許詩悅彼住隔壁,待收拾好後,領著春桃去找許詩悅。

  “三姐,連累你了。”

  “小九,你不用說這些傻話。總歸也是要被隔起來的,在哪裏都一樣。”

  許詩悅倒是很想得開。

  “倒是你得小心一些。敢在宮中隨意妄為的,不可小覷。”許詩悅想到今天的情況,如果不是她在攔著,後果不堪設想,“隻是小九,你可曾得罪什麽人不成?”

  許念垂眸思索,回道:“三姐,我應是並沒有得罪什麽人。我少有外出,除了認識你們幾個常來的,其他基本不怎麽認識。今日這般情況,我也是始料不及。”

  許詩悅一想,確實如此。

  隻不過,這件事就令人深思了。

  而許念同時也在想,會是何人。

  是不是和害了原主的是同一個人。

  她偏居一隅,已是不易,究竟會擋了誰的路。

  暫時想不通,許念索性不想了。

  反正,那個幕後黑手目前隻敢背後出陰招,這回也是想趁機打個時間差。

  若是她被人發現的時候出了意外,剛好將許嘉興身上發生的,順理成章地推到她身上,再次做實她不詳的名聲。

  當下,緊要的是弄明白許嘉興的病到底是什麽。

  因此,許念說道:“三姐,我準備去看一看小興,雖然我不是大夫,但是我曾得過和天花類似的餅狀,卻不是天花,而是食物過敏。所以,我想去確認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許詩悅毫不猶豫道,“不許拒絕。有我照應著,你行事會更容易些。”

  “謝謝三姐。”

  許念想了想沒有拒絕,隻能將許詩悅待她的好暫時記在心裏。

  兩人相伴,來到許嘉興的屋前,卻被人攔住了。

  錢妃眼睛紅腫,臉色憔悴,見著許詩悅,也見著傳說中的許念,沒有破口大罵的責怪,隻是淡淡地請她們回去。

  “小興還在休息,不便見客。雖則你們二人也在此隔離,到底尚未發病,所以為了你們自己好,也請回吧。”

  錢妃一言一語皆是淡淡的,沒有怨懟,卻更叫人感覺到了疏離。

  許念拉住準備說話的許詩悅,站出來說:“錢妃娘娘肯定也希望小興能快些好起來對吧?您讓我進去看一眼小興,說不定我能有辦法幫小興快些好起來。”

  錢妃不冷不熱問:“你懂醫術嗎?”

  “不懂。”

  錢妃忍不住嗤道:“不懂醫術,那你能有什麽辦法?難道,你比太醫院的太醫還厲害?”

  被她駁斥,許念理解一個母親為孩子擔憂的心情,並沒有生氣,而是繼續道:“因為我小時候曾得過一種與天花類似的症狀,但並非天花,而是過幾日便可痊愈。敢問錢妃娘娘,現在太醫有確認說小興得的就是天花嗎?”

  錢妃頓住,沒說話。

  太醫隻是說可能是天花,還需要再看,結果這個消息便被傳出去,弄得沸沸揚揚,結果誰都知道了。

  想到此處,錢妃的心中生出了一點新希望,不由問:“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有和天花相似的症狀,卻不是天花?”

  許念肯定點頭:“是的,需要我進去看看小興的情況方能確定。”

  “那好,你跟我進來吧。不過,三公主等在外麵的,為了你自己著想,也為了我能向淑妃姐姐有個交代,勞煩三公主別進去了。”

  錢妃同意許念跟著進去,卻不願許詩悅跟著。

  許詩悅不同意,就準備爭辯,被許念攔著了。

  “三姐,你在外麵等等我就好,我去去便回,沒事的。”

  “小九……”

  許詩悅擔心不已。

  “沒事的,錢妃娘娘愛子心切,您體諒一下她。而且,她說得對,小興目前情況不定,如果沒什麽大礙,三姐再進去看也不遲。”

  許念認真勸慰許詩悅。

  許詩悅無奈,隻好同意,看著許念跟著錢妃進了屋子,而後焦躁地在外頭來回踱步。

  ————————————————

  屋內,已經有一個太醫在此診斷,看見錢妃又領了一個小姑娘來,眼露詫異,忙道:“娘娘,這恐怕不太好吧。八皇子得的是急症,恐是會傳染……”

  他話未說完,已看見許念徑自走到床邊,查看許嘉興的情況。

  他連忙阻止:“不可,這不可!”

  然而,錢妃現在就是有一線希望,她都願意死馬當作活馬醫,願意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是以攔住那位太醫,淡淡道:“讓她看看,不礙的。”

  “錢妃娘娘……”

  太醫還想再說什麽,錢妃已是背過身去看許念,不再聽他說話。

  太醫心裏著急無比,急得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他站在錢妃身後,一瞬不瞬地盯著許念的動作,唯恐錯漏一二,連帶著攥成拳頭的手指甲深陷進肉裏,也恍若未覺。

  而許念並不關心身後的事,隻一心一意地查看許嘉興的情況。經過一夜,許嘉興的情況已比開始嚴重許多,脖子、臉上、耳後,甚至也胳膊上也起了小紅點。

  許嘉興即使睡著,夢裏的他也是下意識伸手去撓那些斑點,可見真是癢得厲害。許念握住他的手,慢慢塞進被子裏,不讓他再去抓撓。

  無法止癢的許嘉興越來越難受,扭動著身體,不一會兒,便醒了。一醒來,看見許念正坐在他床前,眼中閃現出幾分歡喜,而後又被害怕等情緒壓了下去。

  “小九妹妹,你離我遠些吧。我病了,會傳染給你的。”

  許嘉興聲音低落。

  太醫和母妃說話的聲音雖小,他卻是靠著裝睡偷偷聽見了。

  “不會的,你不會傳染給我。並且,你自己也很快就會好的。”

  許念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他。

  “真的嗎?”許嘉興眼中迸發出無限欣喜,“小九妹妹,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會很快就好嗎?”

  “我不會騙你的。隻不過,你需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許念看著他的情形,真的同食物過敏更像一些,決定要先確認是不是這種可能。

  “好,小九妹妹你問,我肯定好好問答。”

  許嘉興聽到許念說他很快便會痊愈,有一種瞬間脫離病蔫蔫的狀態,變得精神起來。

  許念看他精神頭變好,也更有信心,於是問他:“你將你昨日吃過的東西,全部告訴我,一個不許遺漏。”

  未等許嘉興回答,錢妃已是替他回答了。

  許念再問:“這些,全是他平日裏吃的嗎?可有什麽不良反應?”

  錢妃搖頭歎氣:“他平日基本不怎麽愛吃飯,是以平日裏做的飯菜皆是他常吃的,沒任何新的。”

  確定了這個,許念似乎可以確定,問題似乎出在雙皮奶和胡蘿卜上麵。

  於是,她再次開口問:“小興,他可否常喝牛乳?喝牛乳的話,他是否有什麽不適?”

  “這倒沒有。他兩歲時,幾乎天天喝牛乳,後來便說什麽也不肯喝了。”

  “這樣。”

  許念單手托著下巴沉思。

  過了會兒,她說道:“我猜到或有一物是導致小興這般情況的原因,隻我也不能十分確定,需要去將它取來進行一番實驗,方才能確定。錢妃娘娘,可否勞煩您和皇後娘娘商量一下,派人去取了過來?”

  “你當真確定是那東西所致?”

  錢妃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太能確定,但十有八九是。隻是,取來後還需冒一個險,讓小興再吃上一口胡蘿卜。”

  許念說完,也有些心虛。

  因著,她到底不是大夫,無法完全肯定就是過敏導致。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再試一次,如果有效果,那胡蘿卜便是原因所在。

  隻是,許嘉興這回發病是因為吃了胡蘿卜羹,若是將胡蘿卜汁抹在皮膚上,怕是沒什麽結果的。

  隻不過,她需要將利弊說清楚。

  而一旁的太醫本來很是緊張,一聽到她這麽說,當即怒道:“你是何居心?明知道他是因為這個得病,居然還讓他再吃一口試試,居心叵測!簡直蛇蠍心腸!”

  許念不管他罵的什麽,隻是飛快地抓住他話裏的重點,反問道:“你知道他是食物過敏?”

  “那你為何說,小興是得了天花?”

  “那你呢?又是何居心?

  ※※※※※※※※※※※※※※※※※※※※

  今天又是被熬夜耽誤沒早起的一天,歎氣

  ——————————————

  弱弱問一句,我們的小九我目前寫出來的,應該不傻吧,也不是聖母白蓮花吧?

  好怕你們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