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疑罹難
作者:M江月白M      更新:2021-01-11 08:24      字數:2830
  “父親,不可!”

  “丞相,不可!”

  這事兒絕對不是殺幾個奴仆這樣簡單,要是依著曹操的意思,他要殺光曹衝所有的隨侍,其中不乏輔佐、追隨他的官吏,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幾百人。

  “主公,倉舒公子一向仁愛,他屍骨未寒,若您大舉殺戮,他定死不瞑目!”敢如此仗義執言的也就是豁出去一死的崔琰,他連著磕了幾個響頭,額頭都磕出一片淤血。

  曹操氣得滿眼血絲,對著崔琰點指記下,竟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丞相!”

  急悲攻心,再加上他這幾日不吃不喝地守著曹衝,一口淤血堵在胸口,登時昏死過去。

  他這一病,倒是救了不少人的命,崔琰催促著曹丕拉攏人心,趁機把曹衝生前的隨從都遣散了,曹丕卻不敢擅自做主。

  三日之後,曹衝出殯,富麗堂皇的漆棺石槨要數十人合力才能抬得動,送葬的樂隊也遠遠超過了丞相公子該享有的禮製,卻無一人敢提出半句異議。

  紙錢若漫天銀蝶,哀樂響徹十裏,綿延不絕。荷燁幾人踏了一朵墨蓮,就浮在三尺之上,荷燁忽而問道:“那個周不疑呢?”

  曹植說:“衝弟出殯的前夜他便逃遁了,父親還令我去把他捉回來。”

  荷燁咋舌,“看來你父親早已經起疑了,隻是周不疑這一逃,你二哥豈不是更洗不清罪名?”他轉而問洛汐:“要麽現在出現?”

  “現在還是早了點。”學霸對這段曆史了解得十分清晰,“再等等。非要危亡之時出現,他才能信任我們。”

  果然,送葬的隊伍還沒回到東門,曹操便把曹子建叫了去,令他去把周不疑捉回來。

  曹子建拱手問道:“父親,難道您懷疑衝弟之死與周不疑有關?”

  曹操冷聲道:“若與他有關,我定早把他千刀萬剮。莫要多問,速去就是。”

  捉一個小廝居然要勞動一個公子,曹子建隻得帶著一肚子疑問去了。

  周不疑沒有坐騎,腳力也有限,沒費什麽功夫便被曹子建帶人追上了。周不疑如驚弓之鳥,什麽也不願對曹子建說,隻是求曹子建不要把他交給曹操,否則便難逃一死。

  曹子建認為他定是知道些什麽,便讓隨從去跟曹操複命,自己親自訊問。出乎意料的是,曹操也沒有再要見他,他不肯開口,曹子建便把他帶去了魏王宮西園的一座幽靜的小閣樓住下,又令楊修等人想辦法去撬開他的嘴。

  另一邊,曹丕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雖然那日的事兒周不疑並不知道細節,但是引曹衝過來,他確實有份兒的。

  崔琰再次催促著曹丕不可婦人之仁,一定要先一步先把周不疑斬草除根。但曹丕卻持不同意見,“父親對周不疑起疑,卻並未審訊他,隻是讓子建把他軟禁了起來,這時候便是守株待兔,引我們自投羅網。那閣樓附近肯定已經布滿了暗哨,隻要我們的人出現,便落入了天羅地網。”

  崔琰沉吟片刻,“那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經曆這幾年的沉浮曆練,曹丕早已變得老成持重,“過兩日,我去見父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又過了三日,曹子建主動來找曹丕,兄弟二人攜手而行,寒暄了一會兒,曹子建說:“二哥,衝弟身邊那個小廝周不疑,他被父親軟禁了起來。父親不說殺他,也不說放他,他日日茶飯不思,眼看就要憂思成疾。”

  曹丕不動聲色地說:“子建為何如此關心一個奴仆?”

  “二哥,隻因那日父親派我去追他,我答應了他保他不死。誰想到父親心思難測,也不殺他,也不放他,我為他求情,父親卻置之不理。二哥,你能否跟父親說說,就饒他一命吧。”曹植這一番話,是楊修哄著他說的。他心思澄明,城府不深,楊修卻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曹丕怎會聽不出這是個天坑,但他還是好生安慰了曹植的情緒,說自己一定會盡力為之。曹子建走後,曹丕鎮定了片刻,又招來府內謀士,交代了許多事項。他知道自己這一去,輕則被罵一頓,重則有牢獄之災,可斧鉞在側,容不得他怯懦不前。

  “好了,你們都退下。”曹丕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未帶一個隨從,自己去見曹操。

  通傳的小廝稟報了幾次,曹操隻說讓他稍候,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個時辰。曹丕如老僧入定,不驕不躁,就在書房外等著。他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此時又穿得單薄,連小廝看了都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二公子,要麽您先去偏殿稍等吧!”

  曹丕搖了搖頭,緊了緊自己的鬥篷。

  又等了許久,曹操這才命人叫他進去,他如常問了曹操的身體狀況,而後便提到了周不疑的事情。“父親,此人是可用之才,請父親千萬三思!”

  曹操冷笑,“可用之才?衝兒可用,豈是你也可以駕馭的了的?”

  曹丕心中咯噔一聲,再不敢多言。

  就在這時,忽有一暗探前來求見曹操,在曹操耳畔說了句什麽,曹操頓時神色大變。

  “什麽?他死了?怎麽死的!”

  “回主公,他是服毒自殺。”

  洛汐心中納悶,周不疑應該是被曹操所殺,而且時間結點也不對。是曹丕手下人幹的?是曹操?他忽而看向了曹植,“是楊修?”

  曹植動了動唇,他們並未露麵做任何事,怎麽就改變了曆史?

  “主公,這瓶鶴頂紅,有些蹊蹺。”那暗探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做工精良,非民間之物。這漆麵工藝,似乎是出自二公子府內。”

  曹操大怒,把那瓷瓶直接丟向曹丕,後者不敢躲閃,正被那瓶子砸中了額角,鮮血橫流,“好啊,明裏為他求情,暗裏殺人滅口,曹丕,好膽識!”

  曹丕百口莫辯,“父親,這不可能!”

  “來人,把曹丕給我收押待審,免去五官中郎將一職,府內人等,一律禁足!”

  曹植再次坐不住了,被荷燁洛汐帶離了丞相府,荷燁說:“你冷靜點!與其亂著急,還不如想一想到底是誰幹的!”

  洛汐說:“我覺得是楊修。他抓準了曹操多疑,更知道周不疑一死,曹丕便是有嘴說不清。”

  曹植心亂如麻,“現在該怎麽辦?我去見德祖!”

  “回來!”荷燁按住他的肩膀,“先不說那時候的曹子建根本想不到這麽多,退一萬步,就算是說動楊修,他肯放棄陷害曹丕,現在也什麽都來不及了。曹操根本不想調查周不疑之死的真相,他隻是想知道曹衝到底是怎麽死的!”

  曹植無助道:“那你說怎麽辦!”

  荷燁迅速在他身上畫下一道符咒,怕他衝動誤事,幹脆以符咒把他封印了,“你就老老實實旁觀,我們去投奔曹丕,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你這是做什麽?”曹植背後銀光一閃,即便想現身也不能了。

  “老實等消息就是!”荷燁與洛汐同時顯出一個化相,是魏晉時期最常見的書生打扮。

  趁著禁足令還沒到曹丕的府邸,兩人迅速去找崔琰。因曹丕在朝中的勢力愈發強大,每日來投奔的人實屬不少,曹丕禮賢下士,有空都是親自接見。他不在府中,便由幾個首席謀士輪番替他招待。

  崔琰掛記著曹丕,有些心不在焉,荷燁單刀直入,“周不疑死了,暗探在現場發現了屬於二公子府中的鶴頂紅,丞相已把他收監,並下了禁足令。”

  崔琰正要喝茶,聞聽此言茶杯落地,摔了個稀碎,熱茶灑在他腳上他都沒有感覺。

  洛汐喚了他一聲,“崔公?”

  崔琰心急如焚,“二位怎麽知道此事?”

  洛汐曾在大唐當過國師,招搖撞騙、信口胡謅的本事可謂信手拈來,“我們二人,本是黃老門下弟子,略懂卜算之術,若崔公不信,禁足令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