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大魏之旅
作者:M江月白M      更新:2021-01-11 08:23      字數:2722
  再次來到昆山有曹植相助,比上次順利得多,這扭曲時空的通道比上次十大聖人合力鑄成的還要穩固,洛汐打頭陣,荷燁殿後,降落地點正在建安九年的鄴城。

  東門之外,一錦衣華服的青年帶領著整齊劃一的衛隊肅然等候。青年年不及弱冠,卻透著一種略帶陰鬱的老成持重氣質。馬蹄震動,大軍鏘鏘而行,城門之下最先打馬而過的便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與青年眉目有五分像,氣質卻完全不同。少年年少煥然,天真爛漫,笑容如四月暖陽,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很是可親。比起來青年則顯得過於瘦削,有些拒人千裏的冷鷙。

  “哥!”少年遙遙揮了揮馬鞭,一張俊秀的小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笑容可掬。還未等湊近,他便整個人跳下馬來,直接撲到青年懷裏。

  少年人身上略帶泥土氣息的陽光味撞了男子一滿懷,他穩穩接住自己的幼弟,緊縮的眉宇疏散開來,嗔怪之中難掩欣喜,“子建,怎如此不穩重!”

  此時的曹子建雖然年紀不大,身量卻長得高,比曹丕也矮不上多少。在戰場上也從未有半分畏懼,隱隱有了儒將之風,在自家哥哥麵前卻秒秒鍾變成了人形掛件。

  曹植看著與曹丕熱絡地說話的自己,眼神中有幾分欣慰。荷燁也捉住了洛汐的手,兩人心意相通,交換了一個纏綿悱惻的眼神。

  “喲,見了二哥就忘了三哥了。”曹彰生得威武強壯,年紀雖輕,卻顯得比曹丕還要年長些許。鼻直口方,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相。

  曹子建對曹彰吐了吐舌頭,轉而給了曹丕一個大大的笑容,兄弟相見,其樂融融,他正想把自己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都說給二哥聽,曹丕卻向後張望,很矜持地整了整衣冠。“子建,父親呢?”

  “父親?”曹子建茫然回頭,這才發現曹操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個放大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顯得有幾分古怪。

  荷燁斜了一眼注視著年少時自己的曹植,對哥哥的依戀毫不掩飾,直白又袒露。再看曹丕呢,心事重重,又去問隨行之人曹操的去向。荷燁默默吐槽:都說曹植是個哥控,沒想到曹丕是個爹控啊!

  洛汐與荷燁咬耳朵:“這一家子,曹植心係曹丕,曹丕心係曹操,曹操心係曹衝,嘖嘖。”

  荷燁攤手,家裏就他一個,從來不存在父母偏心的煩惱。

  就在這時,曹丕接到了曹操的詔令,他神情更加肅然,卻難掩眸中喜色。曹子建卻沒想那麽多,摟住自家哥哥的肩膀,親昵地說:“哥,我陪你一起去!”

  喜色褪去,曹丕為他整理衣領,“舟車勞頓,你也清減了不少,回去沐浴休息吧。二哥為你們準備了接風宴,晚些我們兄弟二人再把酒暢談。”

  “哦。”曹子建說也隻是說說,這些年曹操的地位逐步提升,父兄早不似從前隨意。傳召也不是閑話家常,沒有買一贈一的道理。

  荷燁問曹植道:“咱也跟去?”

  曹植搖了搖頭,“二哥因為武庫鼠患被父親責罵,還受了罰。我隻是想知道,當初是不是衝弟向父親告密。”

  荷燁暗想,這位哥控程度真是令人發指,甚至看不得他受一句罵。武庫戰甲被老鼠啃咬,廢了一成以上,這本就是重大瀆職,他關注的點竟然是在是不是曹衝告訴了曹操上。

  果然,曹丕興衝衝地等待父親表揚自己守城的功績,卻沒想到劈頭蓋臉被罵了一頓,他這才知道武庫遭了鼠患,猶如被晴天霹靂,隻得領了罰,灰頭土臉地離去了。

  荷燁覺得這半點不能怪曹操偏心,“他也是糊塗,治下不嚴,手下人隱瞞不報,倒是曹操比他先得知了消息。這不挨罵才怪!”

  天空一片晦暗不明,本該是快意恩仇的年紀,卻生生被逼出了老辣滄桑。

  荷燁並不大關心曆史,學霸卻了解得一清二楚,“哥哥,曹丕年紀尚輕又是第一次獨自留守,拉攏人心總是需要時間的,他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魏晉時期的公子遠不如後世的那些官二代橫行,反而處處被盯著,不知道多少人等著抓他的錯呢。”

  曹丕若是知道千年之後能有人這樣理解他的處境,或許會有幾分欣慰。此時他並未騎馬,拖著沉重的步子,信步而行,在曹操的眾多兒子之中,自己似乎是受責罵最多的一個。謀士們都勸他說是為了日後委以重任,並以曹操年少之時的作為來激勵他。

  荷燁說:“他終其一生,成就也無法超越其父,終究還是活在曹操的陰影之下了。”

  洛汐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也是在感慨自己的身世,寬慰道:“他完成了稱帝大業,這一點就超越了其父。行百裏者半九十,這一步也是飛躍。”

  曹丕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府邸,幾乎日日就宿在軍營裏,此時回府,竟有了幾分被放逐的落寞。他抬起頭,滾滾濃煙自他府邸的方向飄起,似乎是起了火。他倒吸冷氣,三步並作兩步奔了回去,眼前的場景讓他驚呆了,足足愣了三秒才反應了過來。

  “崔公!”他哀嚎一聲,幾乎就要衝進火海。

  “公子留步!”崔琰沙啞著嗓子,讓手下隨從七手八腳地按住曹丕。“‘馳騁田獵心發狂’!主公已然因你沉迷狩獵而大為不滿,此時若不燒,日後燒的就是你的世子寶座!”

  這話出口就是大不敬,也就崔琰敢直接說出來。索性都是親信,他不顧曹丕情緒,繼續吼道:“我既做了你的老師,就不能看你耽湎玩樂!”

  曹丕根本聽不進去,瘋了一樣撕打阻攔他的隨從,仿佛被付之一炬的不隻是那些獵具,還有他全部的尊嚴與信念。

  崔琰指使心腹們按著曹丕,“攔住二公子!”

  那些手下人哪敢動手,隻得抱胳膊都抱胳膊,抱腿的抱腿,以人肉為盾,任他捶打。

  “二哥!”曹子建聞訊而來,正看到披頭散發猶如野人的曹丕以及滾滾燃燒的烈火。他忿而對崔琰說:“崔公怎能燒了我二哥的獵衣、獵具?他不愛女色、不愛金銀,唯獨喜愛狩獵,我們的騎射還是父親手把手親自教的,二哥最為擅長。糧食不足之時還能補充軍需,這又有什麽錯!”

  曹子建說的全是實話,當時戰爭消耗巨大,勞民傷財,一到秋冬軍隊便會組織狩獵,獲得的毛皮與肉類都可以用以過冬,這事也是曹操大力提倡的。可在曹丕身上便成了玩物喪誌。

  曹丕雙眼通紅、目眥盡裂,眼角幾乎要滴血,他咆哮:“放開我!”

  崔琰怒其不爭,氣得發抖,這哥倆一個喋喋不休,一個猶如發狂的野獸,他又失望又生氣,管不了也不想管了,賭氣地說:“放開二公子!”

  重獲自由的曹丕如離弦之箭,崔琰的那一聲哀其不爭的歎息也淹沒在他急促的腳步聲中。

  “二哥!不能去!”曹子建以為曹丕要衝入火海去挽救那些獵具,也追了上去,抱著他的腰不肯鬆手。

  “放開!”曹丕一向克己守禮,從未在人前失態,這會兒卻如失了領地的孤狼,他怒吼幾聲,把曹子建甩在一邊。竟是繞過火海衝到自己的寢室內,把那日日擦拭的一套獵衣給取了來。雙手捧著丟入火海。

  “二哥!”曹子建的聲音都變了調,那是他在曹丕生辰之時所贈,曹丕視若珍寶,平日就放在寢室內愛不釋手。即便是再珍貴的珠寶字畫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唯獨這獵具,愛到了心坎裏。

  荷燁歎道:“他這是下定決心要參與奪嫡之爭,寧肯舍棄自己畢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