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燁也有點動心，“怎麽個一箭四雕？”

  “第一，冥界的冥靈可以不投胎，但是不能不八卦，因此這受眾一定十分廣泛；第二，我們把平時做的業務，挑有意思的、有代表的寫出來，又是對我們公司的一個宣傳；第三，新媒體時代，這是朝陽產業，不管是廣告費還是六界的影響都十分可觀！最重要的是，比起律法，有時候控製輿論、掌握話語權更能成事；第四，六界許多英傑都在我們冥界，他們生前的影響巨大，若是能對他們進行訪談，讓他們寫回憶錄甚至和粉絲互動，一定能掀起一個風潮！”

  “但是投胎業務我做了幾萬年，算是老本行，可這辦報，對我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啊！”荷燁有點打退堂鼓。

  洛汐卻很有信心：“你放心，理論知識我有，咱們的大管家翟總以前就就是新媒體的編輯，實踐經驗他也有。最重要的是人間那麽多成功的案例，我們都可以借鑒。再加上這麽強的筆杆子，何愁不能成事？何況這新媒體屬於空手套白狼的行業，咱們並不需要太多的投資。”

  荷燁心思活絡了，再看金聖歎的眼光都不一樣了，之前捉弄自己的事兒拋諸腦後。金聖歎見他們討論了這麽久，還時不時看自己一眼，莫名有點心虛。怎麽覺得他們在商量如何把自己算計進去……

  “你這個提議，咱們得開個董事會研討一下。”荷燁最終還是決定謹慎為上。

  金聖歎等得有些不耐煩，“怎麽樣啊荷冥官，你幫不幫我！”

  荷燁陪笑著說：“您先別急，我去找暮楚商量商量。這樣，靈丘，你帶著金公先去休息室，喝點水坐一下，我們去去就來。”

  荷燁緊急召開董事會，大家對洛汐這個提議倒是都很讚同，高票數通過了。

  洛汐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那接下來的事兒就交給我，哥哥隻管去說服金公和暮楚就好了。”

  想起被拋諸腦後的尋找十大神器的使命，荷燁有些悵然，不得不說通過媒體也是個很好的渠道。他心情複雜地把暮楚留了下來，跟他把金聖歎的想法說了。

  暮楚非常不樂意，“老大，不是我過於自大，我寫的東西不管好賴，都不願意讓別人隨便改來改去，他覺著怎麽好，他可以自己寫去，憑什麽動我的！”

  荷燁誠懇地說：“我知道，暮楚你才華斐然，連金公都被折服。我希望你的文字被更多人看到和喜愛，我想辦報，很大程度上就是不想埋沒你的才華。何況，即便他寫點評，也不會掩蓋你原本的光彩，反而會反襯你原文的精妙。”

  暮楚懷揣文學夢想，對剛剛董事會上的提議內心早已心潮澎湃。荷燁繼續勸他：“高鶚續寫《紅樓》，難道讀者會覺得他勝過曹雪芹嗎？我不信你沒想過把這位流芳千古的文豪給比下去。”

  暮楚終於還是被他說服了，“我想見見金公。”

  “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荷燁見他鬆了口，很是欣慰。這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啊！

  金聖歎這人是個急性子，等了足有兩個小時，早有些不耐煩，見荷燁帶著個年輕的後生來，瞬間就想到他大概就是《戰魂》的作者。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荷燁感受到他們之間一種微妙的，介於劍拔弩張和惺惺相惜之間的氣氛。剛要出言插科打諢，就被金聖歎製止。“荷冥官回避一下吧，我想單獨和他聊聊。”

  “老大，沒事，暮楚奉陪就是。”

  荷燁不太放心，洛汐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咱們出去。”

  看著這兩個不同時空的文學巨匠大有華山論劍的氣勢，荷燁想著，兩個文人，最不濟也就是互相扇耳刮子、撓幾下，不至於真出什麽大事兒，也就任由洛汐把他拉了出去。

  沒想到這倆人聊了足有幾個小時，洛汐準備各種申報資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倆才依依不舍地結束了談話。荷燁問暮楚：“怎麽樣，金公答應了嗎？”

  暮楚臉頰緋紅，“答應了！不但答應了，我們還要通力合作！”

  “合作？”洛汐總覺得文人的腦子都不怎麽靠譜。聽他這麽興奮，反而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的！我們準備演一出雙簧戲，為老大你作傳！”暮楚把這個自認為爆炸性的消息說了出來。眼神中星星月亮亂閃。

  “不是？給我作傳？”荷燁跟不上他們跳躍的思維。

  “對呀，金公說了，他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想法。你的故事確實傳奇，而且也很有噱頭啊！何況為了宣傳我們公司，必然要樹一個標杆，老大你人格魅力這樣強，舍你其誰！”

  “不行！”荷燁一口回絕，“我還活得好好，作什麽傳？等我哪天魂歸天地了，你想怎麽寫怎麽寫！”

  暮楚哪裏肯饒，“阿洛在這，但我還是要說。你最傳奇的莫過於那一段情史，在曆史上都沒有這樣一筆，太過可惜。如今你下海創業，又獲得如此成功，身旁又有知心人相伴，這是多勵誌的故事！我們要敢為天下先，寫完霍將軍便寫你！”

  荷燁的臉要是能變色，這會兒肯定都已經變了七八種顏色了。

  洛汐在一邊笑得打跌。暮楚拉著他的胳膊，“阿洛，你不介意吧？”

  洛汐連連擺手，“我當然不介意。”

  “老大你看，阿洛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荷燁恨不得當場拍死這個沒腦子的文青，洛汐自然不介意，反正寫來寫去都是他自己。但是荷燁呢？前麵還是可歌可泣、感天地泣鬼神、忠貞不渝的愛情，後麵一轉臉和新歡創業去了。而且還不能說新歡其實就是舊愛，這幹得是人事兒嗎？

  洛汐怎會看不出他所思所想，還要故意羞臊他，“哥哥，這都什麽年代了，不興貞節牌坊那一套啊。你舊情人已經去世多年，你另尋新歡再正常不過。還能給那些走不出失戀陰影的苦命人一個精神指引，冥冥中可是一筆不小的功德啊！”

  “你給我閉嘴！總之不許寫！”荷燁一邊去捂洛汐的嘴，一邊吼暮楚。

  暮楚抗議：“文學是自由的！寫作也是！”

  荷燁強忍著對這中二豎中指的衝動，“你們對那段曆史了解多少？又知不知道為何史書未曾寫下關於他的隻言片語？筆杆子能跟槍杆子叫板嗎？到時候我父王賞你幾道天雷，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暮楚堅持認為荷燁在危言聳聽，“我是剛來冥界不久，但是金公當過那麽多年的冥官，怎麽會沒譜？”

  荷燁說是說不過這他這隻金牌筆杆子，直接搬出殺手鐧，“你再跟我強嘴，信不信我立馬停掉這個計劃！”

  “得，老大，不寫就不寫唄。你咋還生氣了。”暮楚瞬間語氣弱了下來。“那退而求其次，金公想要評點《七俠五義》，這個總可以了吧？”

  荷燁鬆了口氣，“這有什麽不可以？《七俠五義》，我也很喜歡。”

  暮楚繼續加碼：“金公說，普通的方式還是太單一。想借助我們公司的業務，直接進入虛空之中，作為一個旁觀者，隻摘取其中的重點角色與出彩的情節進行評點和二次創作。”

  “什麽？老爺子還想書穿？”荷燁簡直服了，不過比起勞什子的給他作傳，這要求也不算那麽過分了。“行吧，那就叫他去。”

  洛汐若有所思，“他想選什麽人物？哪段情節？”

  金聖歎也走了出來，“當然是貓鼠cp啊，就寫貓鼠大戰這段。”

  荷燁下巴差點沒掉了，“不是吧老爺子！您也忒與時俱進了！您這麽大一個文學家，怎麽就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