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師往後退了一步，此地就他和劉湘兩人，雖然隻是個女人，可看她瘋狂的樣子，若是要對他們不利，這倆人都是身驕肉貴的文官，也不一定占得便宜。

  劉湘站了起來，護住自己的老師，“你是何人？膽敢衝撞欽差大人！”

  那女人指著劉湘，啐了一口，“狗官！你貪汙賑災款，把我們災民全部趕出城去，說我們身染疫病，坑殺無數老弱婦孺，你喪盡天良！不得好死！”

  這邊罵得極其難聽，荷燁卻充耳不聞，或者說他已經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升騰的眩暈把他整個人吞噬殆盡，他的手捏著被單，發出咯咯的響聲。

  再也無法忍耐，他掛斷了電話，大叫了起來。

  “別……”

  洛汐也沒想到他能這麽快繳械，“哥哥，怎麽千年未見，你這身體變得這麽敏感了？”

  荷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別再說了……”任憑是誰，被這樣惡劣地玩弄了大半個晚上，都不可能不動情，身上就好像埋了炸彈，一碰就炸。

  “哥哥看看我嘛，別閉眼。”洛汐越發覺得他好玩。

  “你……你還來！？”就是洛汐這炙熱的眼神掃過，他都覺得後腦嗡嗡作響。

  洛汐無辜地抓過他的手機，“喏，哥哥，電話。”

  荷燁無奈地按下接聽。陸壓急吼吼地說：“你怎麽回事？幹什麽突然掛斷？”

  “我不小心碰到了……”荷燁從前最不會的就是說謊，這一晚上跟嘴裏跑火車一樣。

  “你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那女子被一夥人帶走了，說是她丈夫把她賣給了主家做小妾。她的大兒子也被賣了，那個懷裏抱著的小女兒剛剛咽氣。”

  “所以這女子就是這一世那個人族女子？”荷燁猜到了大概，“是那狼妖幫她恢複了前世的記憶？”

  “你猜中了一半。這女子剛烈非常，誘狼妖奸汙了她，又嫁禍給紀無師。”

  “這是為何？”

  “狼妖一直女身化形，采人精氣。但他畢竟是男身，被這女子一引誘便沒把持住。泄掉了一身精元，修為也毀了大半。”

  荷燁問道：“她的冥靈為何沒到冥界？那狼妖後來又去了哪裏？”

  “待本君先把紀無師撈出來，而後再去調查。”

  不是每個冥官都有破空而出或者掐指一算的本事，陸壓把來龍去脈講了，主審的冥官便釋放了紀無師，並撒下海捕令捉拿狼妖和那人族女子的冥靈。紀無師遭受這麽一場無妄之災，靈識都去了半條，也算是償還了前世造下的孽。

  “多謝道君，多謝老大。”

  “陸壓，辛苦你了。”荷燁也總算說了句整話。

  掛斷了電話，伸手就去揪洛汐的耳朵。“臭小子，你是皮緊了是不是！”

  “別生氣，我和你鬧著玩呢。”洛汐捂著耳朵，沒臉沒皮地抱住懷裏的人。此時兩人皮貼著皮肉挨著肉。他埋首在荷燁頸間，那聲音帶著誘惑，“哥哥，我想要你。”

  荷燁非要和他這一頭黑發過不去，一會兒揉一會兒揪，“嗯，我也想要你。”

  這話說得極有威脅性，前一世荷燁從未對誰在上麵、誰在下麵提出過什麽異議，這一世他難道是存了反攻的想法？

  洛汐先發製人，“哥哥，要麽你在上麵？”

  說實在的荷燁沒有這個想法，卻被他又嚴肅又故意表現得不在乎的樣子給戳中了萌點，得意地說：“好啊。”

  洛汐認真地說：“那就這樣定了。隻是現在還不行，我們要選一宜嫁娶的日子。”

  荷燁驚訝地張了張嘴。他驚訝兩件事。其一，這家夥竟然真的同意自己在上麵？前一世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荷燁試探過幾次，發現這是他碰都不能碰的禁區，不管是嘴上說還是企圖行動，他肯定是立馬掉臉。其二，嫁娶？他莫不是還想正兒八經地辦個什麽儀式？他立馬想到人間那熱熱鬧鬧的婚禮，新娘戴著紅蓋頭，新郎為她掀起蓋頭。他趕緊甩甩頭，把這個不靠譜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洛汐握著他兩隻手，吻著他的指間，“這一次，我不會輕薄你。我們對北冥盟誓，對南極叩拜，廣告天下，結為道侶。”

  “汐汐，這事得容後再議。”那是荷燁曾經說給洛汐的，他渴望一個正式的身份以及地老天荒的承諾，可是他知道洛汐就是道情，旁人卻不知，在外界看，豈不是他這萬年老樹就這麽不矜持地閃婚了？

  “不著急。但一定要有。”洛汐斬釘截鐵地說。

  荷燁又有些不甘心，這人都送到嘴邊了，難不成真要等到所謂儀式之後才能吃到口？

  洛汐簡直有讀心術，把荷燁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哥哥也別急，千年都等了，不差這一時。”

  “誰、誰急了……”荷燁轉移話題說：“除了我，無人知道你的身份？”

  洛汐很不好意思地說：“臨江仙和霍將軍都知道了。不過不是我告訴他們的，臨江仙就是卓彌轉世，跟隨我南征北戰那麽多年，我們在結界中一動手，他就看出來了。霍將軍麽，也是他通過我的戰術打法自己猜到的。”

  “臨江仙是卓彌！”荷燁也是一驚，“這麽說，他也回來了！”

  洛汐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大反應，“嚴格意義上說不是，他本就被罰再入輪回，與我和鴻鈞老祖的情況都不同。”

  “他們都能認出你來，就我最糊塗。”荷燁難免有些失落。

  “這怎麽能怪你？你先入為主地保留著與正主之間的記憶，根本不會往我身上想。而且我有意隱瞞你，正主在冥府學堂這喬裝學可是把外聘老師二郎神都騙了過去！”洛汐見他還是心有戚戚，繼續加料，“何況他們認出我都是在最熟悉的領域，你又沒怎麽見過我打仗。若是換個場景，比如我們在床上打一仗，你肯定能立馬認出我。”

  荷燁：……竟無法反駁。是了，這倆人從某種程度來說，一個是跟了他最多年的副將，一個是神交已久的對手，能認出他來並不奇怪。

  “臨江仙不會把此事告訴龍陵君吧？”床笫之間沒有距離，若是他不小心說漏嘴了，就龍陵君那德行，還不傳得六界皆知。

  “放心，他有輕重。”

  雖然有了這麽個君子之約，但是用用口和手還是無妨的。剛剛那快餐吃得荷燁不但沒有滅火，反而更加難耐，洛汐哪裏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上一世的道情是戰神，有用不完的體力，胡天胡地三天三夜也還是精神抖擻。

  這輩子，他成了學霸。所以，他有技術。

  荷燁嘿嘿笑著，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恨得洛汐直想咬死他。

  當然，咬是要咬的，咬死，他可舍不得。

  於是便好好咬，好叫他知道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什麽叫食髓知味。

  枕邊傳來嗡嗡的響聲，荷燁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老大，陸壓道君把那狼妖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