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香，直到日上半竿李凡才揉揉眼睛，愣了愣神從床上爬了起來，再一看旁邊師傅已經不在客房了。

  李凡剛打開門正準備跑出去找師傅，卻一頭撞在了一團軟軟的東西上被彈了回去，“哎呀！”一聲，抬頭一看正是師傅的大肚皮，揉了揉撞得有些發酸的鼻子說道，“師傅你去哪裏了，我正要去找你。”

  “徒兒，昨晚外邊發生那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竟然還能呼呼大睡……”慧吃摸了摸李凡的頭說道，“徒兒你現在是更加能睡了。”

  “嘻嘻，師傅，誰說我不知道，我還知道吳道子前輩被說成是牛鼻子道士，還有一個人被說成什麽了？哎呀，我怎麽想不起來了……”李凡裝出一副故作沉思的樣子，悄悄偷看師傅那一臉尷尬的神色。

  “好啊，竟然敢捉弄起師傅來了，看我不把你屁股打成兩半！”慧吃說完一掌拍向李凡的臀部。

  李凡豈能讓他得逞，縱身躍出門外，正好看見白眉老僧幾人向這邊走來，急忙躲在了白眉老僧的身後，抓著白眉老僧的衣服，從白眉老僧的身後探著頭看著慧吃，對慧吃說道，“師傅，如此說來你就不用打我了……”

  “阿彌陀佛，你這般小就敢取笑為師，為師為何不打？”見李凡躲在了白眉老僧身後，慧吃無可奈何的問道。

  “師傅，你不是說要把徒兒的屁股打成兩半嗎？”李凡一本正經的委屈的問道。

  “咳咳……為師是這麽說過……”當這麽多人的麵慧吃老臉一紅，想不出這小子還有什麽歪主意。

  “嗬嗬嗬，師傅，你看我的屁股生下來已經是兩半了，所以你不用打了……他已經是兩半了，若是再打怕要被你打成四瓣了……那到時候可怎麽辦……”李凡說完對著慧吃伸了伸舌頭，然後再次躲在了白眉老僧的身後。

  慧吃聽了先是一愣，然後把原本抬起來準備打李凡的手收了回去，氣呼呼的瞪著李凡，這小子說的話竟然讓他啞口無言，明明說的那麽粗俗，偏偏又那麽有道理，讓他想反駁也無法反駁。

  其他的幾人見慧吃竟然吃癟，都笑了起來，就連白眉老僧的臉色都有些怪怪的看著身後李凡，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麽，都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李凡。

  “好了，我們昨天已經在這裏耽擱了一日，今日還要繼續趕路，接下來就直奔封魔穀，路上不再停留，也不要再節外生枝。”白眉老僧對眾人說道。

  原本李凡還想著昨日在酒樓裏聽無名少年說萬藥齋有好寶貝拍賣，今天還想去看一下熱鬧，看來是去不了了，雖然心中不舍，但是也隻好跟著繼續上路。

  這一路上他們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李凡時而被慧吃背著，時而被白眉老僧用元力拉著，他的速度也絲毫沒有落下，眾僧的行程自然更是快了很多，不知不覺已經離開地龍城了，李凡卻還想著昨晚的事情。

  “師傅，你知道昨晚那個小老頭是誰嗎？聽他的話好像很厲害一樣。”李凡低聲問慧吃道，那人的修為和說話間似乎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徒兒，修武世界有很多修為高深的武者，他們遊戲人間，不顯山不露水，為師又怎麽會每個人都知道呢？”慧吃說道，“你想想，那老頭說閉關了數十年，他閉關前我都還沒出生，更何況他閉關了幾十年，他的很多事跡如果他不說又會有幾人能知道呢？”

  “就像這水，奔流不息，轉瞬即逝，我們依舊站在這裏，可是我們眼前此時的水已經不是彼時的水了，就像剛才所說的那個老頭，幾十年前的英雄事跡也擋不住時間的衝刷，掩蓋在了曆史的長河中……”說著說著李凡竟站在這個小河邊不走了，呆呆的看著奔騰的河水一邊說一邊沉思。

  “徒兒……”慧吃見李凡站著不動，以為李凡又在發呆，看了看前麵行走的眾人，再不走就追不上了，正準備上去拉他。

  “等等！”慧吃的身子被白眉老僧一把拉住了，臉上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說道，“他入定了！”

  “入定了？”就連老僧身後的圓語也驚訝的看向了李凡，“難怪掌門師叔誇他是鎮魔寺萬年來的第一天才，今天我算真的開眼了。”

  “是啊，不過……可惜啊！”老僧聽了圓語的話後，前半句倒是沒什麽，後半句說出了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師叔祖，凡兒如此聰慧過人為何可惜？”慧吃不解的看著老僧問道。

  老僧笑了笑看著慧吃淡定的問道，“他是你的徒兒吧？”

  慧吃心中想到，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徒兒還多此一問，不過嘴上可不敢說，“是！”

  “他聰慧過人，悟性甚高，我觀他心性雖與我佛有緣，但卻不是我佛門之人，入不了我佛門！”白眉老僧歎息的說道。

  “師傅，既然有緣，為何不能入我佛？”聽了白眉老僧的話之後，圓語也十分不解的問道。

  “佛曰，不可說。日後你們便知，不過你收了一個好徒弟啊，日後定然會師因徒貴，福緣不淺！”白眉老僧看了看慧吃說道。

  慧吃本還想再問，見老僧已經閉口不談了，隻好不再問，隻是心中不服暗道，“哼，不要以為你年齡比我大，多念了幾天佛經就說我徒兒入不了我佛，我的徒兒我了解，他與我佛之緣深厚著呢！”

  此時的李凡卻絲毫不動，依舊在認真看著河流，仿佛要將這河水看穿，裏麵有什麽好看的玄機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

  “原來如此，原來我們現在看到的隻是眼前的水，再看又已經不是眼前之水了……哈哈，師傅你說我說的對嗎？”李凡忽然心中明悟，心性通達，不知不覺境界竟然提升了一層，哈哈大笑的說道。

  慧吃聽了李凡的話後一愣，“徒兒，你在說什麽？什麽是眼前水，又不是眼前水，你把為師都搞糊塗了……”

  “不錯不錯，你剛入定不久竟能悟出看水不是水的境界，可見你天賦異稟，想來你離突破第五層已經不遠了……”老僧不管慧吃的表情，而是笑著對李凡說道。

  “謝謝太師叔，我感覺我心中通達，仿佛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李凡聽到老僧的話高興的說道。

  “這兩天你就跟著我一起走，有什麽疑問就問我吧。”老僧笑著對李凡愛惜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李凡聽了老僧的話看向了慧吃，慧吃急忙對李凡說道，“能時刻聽到你太師叔的教誨，那是你幾世修來的佛緣，還不快答應。”

  “謝謝太師叔！”李凡高興地來到老僧的跟前乖巧的說道。

  看著白眉老僧拉著李凡的手有說有笑，慧吃心中打心底裏為自己的徒兒高興。現在很多時候，李凡說的話他已經無法回答了，能夠得到白眉老僧的親自指點，這可是連他這個師傅甚至是寺內很多長老們都夢寐以求但無法得到的事情。

  “太師叔，你剛才說看水不是水我能理解，難道還有其他的境界？”李凡好奇的問道。

  “哈哈，孺子可教也！”老僧第一次大聲笑了出來，讓周圍的弟子們都非常驚訝，特別是圓語，他跟著師傅修煉了二十年，從未見師傅笑過，沒想到李凡竟然讓他大笑起來。

  “凡兒，你看見了什麽？”老僧停了下來指著眼前的一座大山問道。

  “我看到了一座山！”李凡乖巧的回答道，李凡不知道的是，他和白眉老僧看似隻有幾個字的對話，卻讓身後的眾僧是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

  “很好！那麽你再看，這山還是山嗎？”老僧讚許的說一聲後，接著再次問道。

  “這山不是山……”李凡搖了搖頭又說道。

  “很好，你在看，這山是山嗎？”老僧再次問道。

  “這……太師叔我都被你問糊塗了。”李凡沉思了片刻，撓了撓頭說道。

  “你現在能明白這山是山，這山不是山，已經非常難得了，我身後的這麽多弟子恐怕都還沒明白，就算是太師叔我也是在五十歲那年在你太師祖的指點下才明白這個道理，你的悟性遠在我和你太師祖之上！”老僧給了李凡極高的評價。

  身後的鎮魔寺眾僧聽了老僧的話，心中更是驚訝，慧吃心中暗想，“如此說了，回去一定要如實稟告掌門師尊，以後就算是傾全寺之力也要保護凡兒，隻要他能成長起來，何愁我鎮魔寺不興！”

  “太師叔，那這山……”李凡又陷入沉思。

  “凡兒，你能夠悟道這水不是水，這山不是山已經非常了得了，切不可鑽了牛角尖，否則不但不能成佛，反而還會墜入魔道不可自拔啊。”老僧急忙叫醒沉思中的李凡說道。

  “是，太師叔！”李凡臉色恢複到清明狀態。

  “我佛講究的是一切隨緣，天地萬物皆有定數，順其自然，到了你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水到渠成。”老僧和藹的說道，“以你的天賦，以後肯定能領悟到更高的境界，不要急於一時”。

  “謝太師叔，凡兒明白了。”李凡回答道，“太師叔你給徒兒講一講你的故事唄。”

  聽了這話，老僧周圍的僧人都是一震，都想聽聽這位達摩老僧的故事。

  “哈哈，凡兒，我的故事不足為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沒有什麽好講的，我還是給你講講這武道之事，也許對你將來的修煉有些好處。”老僧笑著說道。

  “好啊好啊，太師叔你快講。”李凡高興的跳了起來說道。

  其他幾位僧人聽了，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這樣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李凡，他們一生恐怕都沒有機會聽到達摩老僧為他們講佛法，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緣，無不認真聽老僧為李凡講佛。

  “凡兒剛才說到了世事如水，時時入水，不錯，萬事萬物都逃不過時間的輪回，無論是英雄蓋世還是紅塵萬年，有什麽能抵擋著如水的歲月呢？”老僧說道。

  “太師叔，不過我覺得也沒有必要這麽悲觀，雖然萬事萬物都逃不過時間輪回，但是也正是因為時間的輪回，才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的氣象，否則豈不是沒有生機？”李凡說道。

  “哈哈，凡兒，沒想到老僧我活了兩百年竟然還沒有你看得透徹，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老僧聽了李凡的話，臉色紅潤，仿佛年輕了幾十歲。

  “太師叔你？”李凡看著老僧的臉色驚訝的問道。

  “凡兒，沒想到我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什麽是看水不是水啊！”老僧笑著看著李凡說道，“你點醒了我啊，雖然我修為沒有提升，但是我的境界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恭喜太師叔！”李凡高興的說道，真心為老僧祝賀。

  “好，很好！”老僧摸了摸李凡的頭慈祥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