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聶，你先去艦隊布置死守太空城的任務，命令所有艦隊不得朝任何艦船開火，但要防範所有穿紅衣服的女人。”

  文仁非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文仁鳳身上，後者感覺十分不自在。

  文仁非點頭道：“對，包括我老姐、他們的礦主文仁鳳！”

  文仁鳳秀眉淡淡一揚，聶承便抱拳後飛身離去。

  夏穎見聶承離去，才緩緩道：“小非，需要我們怎麽做？”

  文仁非張開屏障，嚴肅的道：“接下來，不管外麵發生什麽，礦場艦隊無論損傷多少都不準分心，耐心聽我講完。因你們四個是我這最後一次演算至關重要的一環！”

  堇兒欲言又止，在文仁鳳和夏穎的共同注視下，堇兒堅定的點了點頭。方申宇雙拳緊握，他在擔心旗艦上的父親。

  文仁非說過，需要堇兒做的事情要到了尤虛克裏才知道，可文仁非此刻卻拋出如此重大的課題，擺明了是在防範著什麽東西。堇兒不傻，腦子稍微一轉就能明白其中堂奧。

  斯那羅這邊，婁挈摩伽眾人隻在一眨眼間便與星匪展開了正麵交鋒，跳躍點附近數光年的半徑範圍內霎時戰火封野，連累了許多逃難的艦船。

  無數血口憑空出現，像是餓極了的野獸四處吞噬靈體，婁挈摩伽一族憑借極弦延變速的靈核反應堪堪在擁擠的血口空間中保住了性命。跳躍點附近的靈體集結了將近百分之一個安列宇宙的難民，其具體數目不可估量，血口一時間難以將所有靈體吞噬殆盡，這就更加增添了婁挈摩伽的生存率。

  文仁非這一招是增加了演算的複雜度，因為衍能在與文仁非對抗的過程中從未計算過其他靈體，而文仁非恰恰利用了這一點，新增因式，但隻是消耗因式，隻一步就讓衍能喪失了無窮演算的能力。

  文仁非所謂防範所有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尤迪泰爾從一開始就被定義了血紅琉璃，這一定義意義非常大。因文仁非最為親近的文仁鳳便是紅色定義，所以，在衍能演算中，甚至在尤迪泰爾第一次跟文仁非同行時，尤迪泰爾儼然有些文仁鳳的角色定義。這在文仁非不計其數的演算過程中已被文仁非證實。

  當然，文仁非自然懂得如何反過來利用這一點——蘿可，把蘿可定義成尤迪泰爾，並替代尤迪泰爾成為他文仁非的演算因式。所以，趕往尤虛克裏通道入口的蘿可和小凝就是在模擬演算當初尤迪泰爾和小凝的角色。

  所以說，文仁非的因式缺一不可。

  不過，文仁非自己也知道，這個條件也正是衍能對付自己的突破口。目前最危險的非蘿可和小凝莫屬。雖然文仁非在二人身上早就種下了屏障以防萬一，可是文仁非對衍能、汲陰穢吟訣的了解也不算太深，或許它和尤迪泰爾針對文仁非的能力留了一手也說不定。

  如果沒有了蘿可，文仁非的算盤是打不響的。

  “堇兒！”

  因屏障外接連數次的猛烈爆炸，導致三女同時分心，文仁非不得不厲聲大喝一聲。

  “啊？”堇兒，連同文仁鳳和夏穎一起收回了心神。

  文仁非看了一眼屏障外的戰場，已經不能用戰場來形容了，那分明就是屠殺——一艘艘戰列艦在火光中消散，血口組成的漫空巨口不懼炮火正摧枯拉朽的橫掃著整個礦場艦隊。

  方申宇向文仁非投來求助的目光，文仁非神情肅穆的搖頭道：“方少，方伯的事我無能為力。如果我的演算不能成功，我們會連同所有人的性命一起丟掉。我們......”

  方申宇伸手阻止文仁非繼續說下去，他抹了一把眼淚後哽咽道：“文子，大道理不用跟我講了。我失去了表哥，已不能再失去至親的父親。”方申宇起身，“文子，不是我不支持你所說的演算，隻是......”方申宇深情款款的望向文仁鳳，後者正在用二人特殊的聯係方式安慰他。“哎！”方申宇懊惱難過的一錘桌麵，又一屁股坐下來。

  文仁鳳緩緩走到方申宇的身邊，抱著他的頭。方申宇隨即無法抑製的放聲大哭。

  練習武能之人，親情是最為彌足珍貴的。文仁非心中了然，卻無法更有效的安慰方申宇。

  “堇兒！”文仁非再次把焦點轉向了堇兒。

  “在！”堇兒一本正經的回答。

  “蘿可是借用你的芳影完整體暫時複活的。也就是說她的身體目前是你的芳影，那剛剛我跟你說的你清楚了嗎？”

  堇兒咬了咬下嘴唇，艱難的點頭道：“堇兒知道怎麽做。”

  夏穎搖頭歎道：“小非，你到底經曆了多少磨難才讓你變的如此冷血無情？”

  文仁非正聲答道：“穎姐，計算，是沒有感情的。我不想，更不能輸在感情用事上。我不偉大，也不自私，我隻是為了解決我們麵臨的最大難題！”文仁非吞下一股酸酸的東西，壓下心中所有的歉疚，拍案而起道：“已經過去1天了，蘿可應該已經到達尤虛克裏通道口了。我們出發！”

  偌大的太空城戰場中，血口忽然消失，屏障帶著重傷的聶承跟隨文仁非一同衝向了虛空。

  太空城周邊漂浮著許多半截的、零碎的艦船、屍體。文仁鳳的旗艦在慘烈戰鬥中僅剩下了指揮台一角漂浮在空中。

  一個紅色身影撥開許多碎片和屍體，飄向奄奄一息的方仲尺。

  “方叔，您還好吧？”

  “啊......小鳳......”

  尤迪泰爾幻化的文仁鳳一臉擔憂的將方仲尺懷抱而起，飛離了支離破碎的旗艦。

  遠在數百億光年外，另一個跳躍點附近，文仁鳳抱著方仲尺衝出了星匪的包圍圈、飛進了跳躍點。

  安列宇宙膨脹末端漸漸湧動，融滅之相已然叢生，無數跳躍點的難民和星匪紛紛緊張的朝跳躍點衝去。

  “大王，安列宇宙即將融滅，我們何去何從？”

  斯那羅安然無恙的憑空矗立，他遙望著落荒逃跑的幸存艦船和深不見底的虛空中那些碎片、殘體、火光。

  斯那羅捂著隱隱閃著米字光華的胸口，那是文仁非在通知他趕往目的地。

  “為了滅神大人，我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辦。”

  斯那羅此時已經完全相信隻有文仁非能夠殺死尤迪泰爾並取其妖核了。說的難聽一點，斯那羅幾千年來極盡凶駭之事，卻從沒見過今日這般殘暴的場麵，斯那羅已對尤迪泰爾生出了畏懼之心。但為滅神盡忠是斯那羅無法拋棄的執念，此時他隻能寄希望於文仁非能兌現承諾，將一顆完整的泰爾妖核交給他。

  “出發！”

  斯那羅帶著死傷大半的族人衝向了尤虛克裏的通道方向。

  一道漆黑的通道憑空張開，斯那羅和整個婁挈摩伽盡數朝裏飛去。此間，斯那羅回頭再看了一眼黑暗的虛空，他心中升起了無數憂慮。

  空曠的太空城，六芒歸元陣倏地亮起，而後急速收縮，整個太空城便消失了，隻留下漫空的瘡痍。

  黑暗的空間開始扭曲，遠處傳來陣陣星光閃爍，那是無數超新星爆炸的光芒正在掙紮著從這個走到盡頭的宇宙中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