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達格斯流域
作者:東承      更新:2021-01-11 04:14      字數:4067
  達格斯流域,並非星海或粒子流域,而是介於宇宙裂縫之間的不穩定物質流。因物質與反物質之間的排斥與吸引造成的不規則擾動空間,其性質就如非線性排列的重力磁場,造成了空間流動,又如水流遇到不規則重力幹擾時而上下、時而左右、時而前後,所以被稱為“流域”。在流域中,無論多高明的武能修行者、飛官都無法在物質與反物質之間判斷空間流向,而且極有可能被物質流浪潮淹沒變成時空粒子。

  這並非不穩定的量子空間或者時間通道,黑幕的虛空中看不到任何異象,隻有雷達、重力感應裝置、能量傳感器這種探測型設備會有異常。不過,對於文仁鳳和聶承來說,在他們的感官裏,這裏隨時都在進行著末日演出。

  在達格斯流域中,隻有能夠徹底感應到目標與自身之間位置變化的靈體才能找到一條通道,例如,聶承就是這樣一個靈體。

  之前他在礦場與靈妖大戰時扔出的盾牌實際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且能夠再生、重造,但經過聶之鳴的調教,他能精確感應到扔出去的盾牌與自身之間區域的位置變化從而操縱盾牌。以二十多個宇宙循環周期後的武能知識來講,聶承的這種能力在九係天賦中屬於不死係與標記係天賦的組合、升華天賦。

  然而,聶承的這種能力隻有他自己知道並且在達格斯流域中自信心十足。上一次聶承夫妻二人誤入達格斯流域還在500多年前,當時其實是因為聶承在目的地與自己之間找到了一條近路,而後聶承雖然感知到誤入了達格斯流域,但並不敢告訴夏穎,隻能在逃出達格斯流域後才敢說出真相。

  為什麽一定要是“逃”呢?

  此刻,在聶承的感官世界裏,穿梭機外的虛空已然變了模樣——黑幕的虛空中仿佛奏響了激昂的曲目,在聶承的大腦邊忽遠忽近,近時讓他幾乎喪失五感,遠時讓他仿佛墜入虛幻。他關閉了穿梭機的能量護盾,將盾牌接連拋出穿梭機,無數盾牌就像石沉大海,一進入虛空就被一張張巨口吞噬消失不見。但聶承就是靠著他與盾牌之間位置變化來判斷空間走向。

  反物質浪潮一波又一波的襲來,聶承操控著穿梭機左右上下的穿插,此時的他已站立而非坐在駕駛座上,緊張而興奮的一手握控製杆、一手不停的向艙外射出盾牌,喉嚨裏不時的發出“哢哢哢”低沉狂妄的笑聲。

  物質流與反物質流衝撞時會形成漩渦,這種漩渦像黑洞一般具有強大的引力,如果一旁的浪潮沒有形成足夠的衝撞力化解這些漩渦,那這個漩渦會無限擴大。但是經過歲月的衝刷,這些無限擴大的漩渦最終會被身旁也逐漸變大的漩渦相互拉扯而變的相對穩定。在達格斯流域中,這種原始的大漩渦幾乎隨處可見,聶承上一次是靠著犧牲自身靈核一半的能量和穿梭機大半的能量硬生生把自己夫妻倆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並不知不覺的掌握了在達格斯流域航行的技巧。聶承其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隻單單憑著上一次在達格斯流域航行的經驗就有了自信。

  物質流漩渦充滿了虛空粒子,其實重力感應器能夠感應到這種超重的空間,因為反物質的對衝影響,超重空間的重力會呈現出如波紋般的浪潮,它會表現為儀表忽高忽低、重力方向忽左忽右。聶承需要做的,就是繞著漩渦的邊緣前進,才能在無數個物質流空間之間讓穿梭機平穩的朝著他早就標記好的安列宇宙前進。聶承可以通過標記點與自身之間的位置變化來不斷的調整飛行方向來確保不會飛到其他宇宙或者其他物質空間。

  聶承的表情幾近癲狂,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臉龐、手腕手背脫離甩出,不時的左飛右拋。有時剛剛被拋飛的汗珠還沒來得及撞上其他物件又被迫落回了聶承的身體。而由於緊張,聶承除了低聲沉笑以外就是舌頭抵著咬緊的牙齒發出“支——”的聲音。

  整條穿梭機上,最精明和最愚笨的兩個此時已經擺脫了休眠的影響在休眠倉中睜開了雙眼。

  尤迪泰爾率先推開休眠倉的蓋子,隻感覺穿梭機的運行極不穩定,遂決定繼續待在有固定裝置的休眠倉內。

  “誒..哎哎哎.....”

  文仁非打開蓋子後非要一探究竟,不顧一切的離開了休眠倉,隨後在失重和超重的不同影響下在穿梭機內滿天撞著飛。

  文仁非見尤迪泰爾方向的休眠倉已經打開,故想方設法的朝其飛去。

  尤迪泰爾聞聲費力的弓背而起從休眠倉中彈出半個腦袋,眼睛剛好與撞來的文仁非對上。

  “蓬!”

  文仁非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尤迪泰爾的休眠倉,此時正“趴”在尤迪泰爾身上,跟“躺下”的尤迪泰爾鼻頭相觸。

  “嘿嘿...早上好~~~~”

  文仁非沒抓穩,又被甩出去,引的尤迪泰爾再次探出腦袋看著文仁非主演的鬧劇。

  “你就不能回去休眠倉把自己捆起來麽?”

  看著已被撞的鼻青臉腫的文仁非,尤迪泰爾居然忍不住想笑——這人類是有多蠢?

  “哎我回不去——啊!——哦!啊!哎喲.....啊!”

  尤迪泰爾感覺腦袋暈乎乎的,也不再管文仁非,自顧自的躺進休眠倉中。

  “嗷!哦謔....歐.....”

  文仁非終於在被撞的麵目全非之後死死的抓住了駕駛艙的門把手,因為他沒有什麽能夠固定身體的技能,此時也隻有靠蠻力把自己貼死在門上了。

  即使文仁非再蠢,也知道聶承肯定在搞鬼,而且這種非人類的飛行軌跡下,聶承肯定正全神貫注的在操控穿梭機。所以文仁非不敢胡亂的打擾聶承,他隻是吃力的將視窗拉開,而後在天旋地轉中看見聶承正穩穩的站在操作台前一邊射出盾牌一邊飛行。

  文仁非看了看撞到視窗玻璃上的水珠,心中暗自罵了娘後關上視窗。

  尤迪泰爾這時起身轉頭盯著旋飛的文仁非問道:“怎麽回事?”

  文仁非不耐煩的道:“我也不知道!老聶這王8蛋不知道又在....哦....謔謔謔.....”

  文仁非沒抓穩,穿梭機突如其來的偏移,讓門把手不偏不倚的卡向了文仁非的雙腿之間。

  而後在漫天的撞擊中,文仁非沒再顧及其他地方,隻捂著下體蜷縮成一團不停哀嚎。

  尤迪泰爾腦袋左搖右晃的看著球形的文仁非在運輸艙內盤滾,突然覺得非常受用,她嬉笑道:“誒!不錯耶!你就這樣,別動!”

  文仁非眉毛都炸了,怒道:“什麽叫不錯?你有沒有點同情心!”

  誰知尤迪泰爾還是嬉笑道:“你快用你的屏障保護自己唄!我隻是覺得看著你這樣翻滾我居然不會頭暈了!”

  文仁非這才想起自己的能力,暗罵了自己三聲“蠢豬”後立刻把自己保護起來。

  就這樣,一個金黃的球體在艙室內撞擊、翻滾,而尤迪泰爾饒有興致盯著球體,腦袋和眼睛也跟著球體翻滾,嘴裏還不時的傳來“誒~~咦~~哦~~~”的聲音。

  終於,文仁非的胃也跟著翻滾了起來,他竭盡全力的撞進了自己的休眠艙,而後對著穢物口悠長的發出了一連串的“歐”聲。

  尤迪泰爾失去了征服眩暈的目標,焦急的吼道:“文仁非你快出來啊!”

  誰知文仁非右手成印,艙室內飄出一個泛著血紅微光的金色球體開始翻滾。

  “誒~你這主意不錯哦!”尤迪泰爾喜笑顏開。

  文仁非終於排解完了自己的憂難,憋著一股勁把自己捆好後長籲一口氣,眼睛也跟著球體翻滾起來。

  “哇....原來這樣真的舒服多了!”

  二人就這樣盯著滿天飛的球體機械的轉動著腦袋。

  戰列艦上,把自己緊緊釘在地板上的文仁鳳目光鎖定遠方,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穿梭機的位置。然而,整個戰列艦的艦橋就沒她這麽淡定了,飛官們一個個咬緊牙關、滿頭大汗的盯著波段屏幕並緊張的操控著戰艦飛行。

  艦長大呼道:“飛官三班,5秒後接替二班,準備,5、4、3、2,接手!”

  飛官們立即嫻熟同時按下和拉起控製杆,第三排的4個飛官立即接手了飛行操控。

  “一班40分鍾準備!”

  方申宇用自己的能力將自己固定貼在地板上朝文仁鳳走去,走到她身後焦慮道:“鳳姐姐,我們已經損失了三成戰列艦,還有多久能出達格斯流域?”

  文仁鳳並不吭聲,依然堅定的望著前方,絲毫不為所動。

  “報告,後方閃爍出現小股不明飛行物。”

  方申宇聞聲轉頭與偵察兵驚恐的目光對上,而後再看了一眼依舊悶不吭聲的文仁鳳。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方申宇痛心大喊:“旗艦關閉能量信道,第二旗艦立即打開能量模擬,引開追兵!”

  方申宇剛說完,傳令兵還未來得及傳令,文仁鳳倏地出現在主控台前,雙手按住操縱杆瞬間便搶奪了戰艦的控製權。

  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方申宇怒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傳令!”

  傳令兵這才忍著眩暈的不適緊皺眉頭打開信道。

  平靜的虛空中,左搖右晃的戰列艦群突然分出一半艦隊往左上象限消失。而旗艦則孤零零的脫離了艦群往右下象限飛速離開。除了小股艦隊往旗艦方向奔去,另外的戰列艦全都作鳥獸散。

  按常理來講,就算婁挈摩加有通徹寰宇的本領也不可能追蹤到達格斯流域,這個物質流與非物質流對衝的空間會打亂一切能量,任何設備、靈體都無法從外部感應到裏麵的能量。

  當然,隻有一種可能例外——那就是感應自己的能量,就像文仁鳳感應自己的標記點、聶承感應自己的盾牌一樣,所以,能追進來的,應該是非婁挈摩加莫屬了。

  文仁鳳雖然在倉促之間還是做了準備,但是並沒有做好全麵的部署,而且她也並不會預料到聶承會往達格斯流域飛。

  這一次,文仁鳳的損失可以說是相當巨大。因為第二旗艦的離去,整個艦隊將喪失一半以上的戰鬥力。本來第二旗艦隻是用作最後一道護身符,在正常宇宙空間中可以戰術分散,而後還可以再匯合。但是在達格斯流域,一旦分散,再匯合的幾率幾乎為零。

  所以,此時的文仁鳳已經穩不住陣腳了,她隻希望快點擺脫追兵、快點離開這個宇宙的界限。

  分散的艦群在慌亂中紛紛撞進反物質流中,就像油滴進了洗滌液,霎時間被分解成若幹物質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方申宇眼中,這根本不是一次有安排的戰略撤退,而是一次大逃亡。他憤恨的盯著文仁鳳,而後又對著戰艦外遠方的虛空牙幫子咬的“嘎吱”作響。

  “太蠢了!都太蠢了!”

  方申宇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來的。

  如果聶承不自負的選擇達格斯流域,又或者準備時間再......

  沒錯,如果再給文仁鳳點時間,說不定不會造成這麽大的損失。然而,婁挈摩加願意嗎?

  文仁鳳隻能強咽下一口苦水,她此刻隻能盡自己最大努力,帶領剩下的人逃出生天。

  沒有那麽多生離死別,文仁鳳心中隻有那股永不熄滅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