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網絡世界不會成為他們的保護傘
作者:季小瞳      更新:2021-01-11 03:14      字數:3569
  說實話,我真的想不明白,大家的腦回路到底怎麽長的,我家缺那點錢嗎?我父母是名校名師,眾所周知的名教授,我媽是中文係研究生導師,我爸是博導,還是中文係主任,除了教學,兩人都是暢銷書作家,在知名雜誌上開設了名作家專欄,他們賺的錢少嗎?還有我姥姥和兩個舅舅,他們是什麽情況,還需要我特別在網上介紹嗎?家裏別的資產暫且不提,光是西潯古鎮景區中心地帶那幢二層三進占地麵積近千平的百年老宅,古宅古街保護機構的人定期維保,以前曾經有人出價八千萬,試圖購買這幢古宅,被我姥姥一家斷然拒絕,生長在這麽富庶的家庭,我需要出賣身體換取錢財?

  但我這樣的反駁,換來的是更難聽的譴責:“你確實不缺錢,你也不是為了那點兒錢,你就是骨子裏LD,想要找個人發泄……”極其敗壞之餘,我說我即便真的沉迷於QY,為什麽不能找個年輕帥氣又養眼的,偏偏找那種大腹便便的?人家又說我品位奇特!

  事情涉及一個女性的尊嚴和清白,我的憤怒眾所周知,我查清了對方的IP地址,那是一個已經年滿18周歲的女生,一個絕對完全的行為能力人,我於是毫不猶豫選擇了向法院起訴,以法律手段捍衛自己的清白,然後我再一次遭遇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道德綁架,絕大部分人都以“何必鬧得這麽僵呢?對方好歹是你大學同學啊,人家就說了幾句難聽的話,給你道個歉不就行了嗎,F大那麽難考的學校,人家辛苦考上F大也不容易”這類說辭對我進行道德綁架,我不得不公然在微博上與全網的鍵盤俠們開懟,我也正是因為此事,當時公然在微博上放言表示:“本人俞舟晚,拒絕接受任何形式的道德綁架。”

  而在隨後的幾年裏,我又數次受到網友們的吐槽和攻擊,不參加留法中國學生組織的同胞聚會是“目中無人”,在巴黎街頭拉二胡是“嘩眾取寵以賺取世人的目光”,留學巴黎並在巴黎街頭跟國際友人友好互動是“崇洋媚外”,而這次請朋友幫忙阻攔當街堵我的男生直接被有心人汙蔑“恃靚行凶,雇凶恐嚇他人”!

  狗急了尚且會跳牆,更何況我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的AI機器人。

  我想問問大家,這些事如果放在你們身上,你們會不會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你們會不會采取一些合法的手段以捍衛自己的清白名聲?

  將心比心,推己及人,麻煩諸位不要揪著我之前“絕不接受道德綁架”的言論攻擊我和我的律師周澤深先生!

  ……

  這條長微博的文字內容,還是在筆記本上敲出來的,今天的事擺明了有人帶節奏,怕耽誤時間讓事情愈演愈烈,我就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坐在Mark準備的小馬紮上,把筆記本電腦放在大腿上打字。

  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情況,Mark對此十分吃驚,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不得不停下來跟他解釋,說之前的事又有了新的發展,我擔心有人攻擊我和律師,得趕在事態越發嚴重之前發微博,製止個別有心人帶節奏鬧事。

  Mark為此很不開心,皺著眉不耐煩地抱怨:“他們怎麽那麽討厭?”

  “有些人就是吃多了撐得,有些人擔心自己被起訴,企圖利用輿論壓力護住自己的真實身份。”我語氣微微嘲諷地說。

  “一個人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Mark義憤填膺地說,“他們既然公然汙蔑你,你就不應該放過他們,我絕對支持你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為我鳴不平,這讓我很開心,我衝他笑了笑,然後語氣很鄭重地說:“放心吧,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必須讓他們知道,虛擬的網絡世界不會成為他們的保護傘,哪怕我根本就不知道藏在虛擬的網絡社交賬號背後的那個人,究竟是圓的還是扁的。”

  “那你趕快發微博吧,別再耽誤時間了。”Mark勸我。

  我點點頭,然後就低著頭打字。

  這幾年受盡了委屈,這些事一直被我牢牢記在心裏,根本就不需要停頓思考,手指一直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再加上我從高中就開始在網絡寫小說練出了手速,敲完洋洋灑灑兩千多字,我前後連半個小時都沒用到。

  從前到後快速瀏覽了一遍文檔內容,把錯別字和標點符號等錯處挑出來修改了一遍,然後複製到微博上點擊發送。

  事情已經解釋得夠清楚,網友評論我懶得管,隻是檢查微博是否發送成功,我盯著新鮮出爐的長微博,看著那些文字內容,心裏不可抑製地湧上一股強烈的委屈。

  “你怎麽了,Ann?”Mark注意到了我異常低落的情緒。

  “我有點難過,”我笑容十分慘淡,“我不偷不搶,既沒有殺人放火,也不曾違法犯紀,更沒想過損害別人的利益,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做人,但有些人就是一直不肯放過我。”

  越說越覺得委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大哭一場。

  然而我很早以前就清楚地知道,哭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一年我才4歲多,頂著一雙朦朧淚眼看著我爸和突然來家裏的大伯,我希望我大伯說實話,求他告訴我爸爸我沒有調皮不聽話,我沒有打翻大伯為我倒的水,因為真正打翻那杯水的人是他,我為了招待他倒的一杯水。

  然而不管我抽抽搭搭哭得如何可憐委屈,我那位好大伯依然不肯說實話,他擺著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語重心長地勸我爸多花點心思教育我,千萬別讓我變成一個蠻橫無禮滿嘴謊話的壞小孩。

  我哭著對我爸說:“爸爸,我沒有,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

  可我爸沒聽,他一臉尷尬地抱歉對我大伯說:“大哥,真抱歉,孩子不懂事,以後我一定好好教。”

  他還試圖讓我對那個欺負我的騙子道歉,又氣又委屈的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往自己房間跑,可背後還傳來那個騙子嫌棄的聲音……

  ……

  那年我才4歲多,第一次親自見識人世間的惡與醜陋!

  每次想起那天的事就會覺得分外委屈,而那天的事也第一次讓我切身體會到眼淚有多麽無用。

  哭沒有用,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猛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趕跑委屈氣悶的情緒。

  Mark那道嘶啞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響:“……那些人胡說八道的話,你其實完全沒必要放在心上,年少時因為類似的事,我成為了一個社恐孤僻症患者,很多年以後才得到緩解……”

  突然聽到這種話,我不可能不詫異,猛然抬看了眼Mark,他衝我笑了笑,我能感覺到他在苦笑。

  “真的,我沒有騙你,”Mark很認真地說,“我以前真的得過社交恐懼症和孤僻症,後來遇到一個朋友,她成功治愈了我,我為了她努力改變,試圖接近更多的人。”

  我看著Mark,很認真地對他說:“你現在也很孤僻。”

  沉默寡言的Mark被噎住,頓了片刻才說:“他們又不是真的想跟我交朋友,因為好奇才來找我說話,我不想搭理這種人。”

  他語氣悶悶的,似乎很委屈的樣子,我居然被他這樣萌到,忍不住笑了笑,Mark瞅了我一眼,眼神看起來很無辜。

  對上他墨綠色的眼睛,我又忍不住猛地怔了怔——

  他這種眼神像極了曾經的陸時安。

  陸時安第一次請我吃飯,在西餐廳為我演奏了幾首曲子,那時候我還沒學過彈鋼琴,完全沒聽出來他彈的幾首曲子,竟然是世界經典愛情曲,他後來因故提前回到巴黎,我悄悄決定學鋼琴,下載了一些經典名曲,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貓膩兒,就特地發出視頻邀請找他,戳穿了他一開始的小心思,還隔著屏幕笑話他。

  那一次他就是用這種分外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跟陸時安一樣會拉小提琴,還有一雙跟他一模一樣的墨綠色眼睛。

  眼前這個Mark,真的不是陸時安嗎?

  我有點難過地錯開他的眼神,暫時不想看見這雙與陸時安一模一樣的眼睛。

  “Mark,我得離開了。”低頭看了眼屏幕亮起來的手機,來電顯示出來的是我媽,我必須找個安靜的角落接電話。

  跟Mark道了別,我帶上所有的隨身物品離開,找了一家僻靜的店坐下來,在角落處給我媽回撥電話。

  等待已久的我媽秒接電話,一接通就擔憂地說:“晚晚,你在微博上說的那些事……”

  我媽特意打電話過來是為了安慰我,她看到了我剛剛在微博上發布的那條動態,我在裏麵所提到的每一件事都特別糟心。

  “媽,你放心吧,我沒事,”我打斷她擔憂的話,“那些事早就已經過去了,我一點兒都沒放在心上,這次特意說出來,就是為了堵某些有心人的嘴,免得他們又揪著我不依不饒。”

  “你真沒事?”我媽仍然有些遲疑地問。

  “真沒事!”我語氣肯定,“媽,我是你生出來的哎,我是什麽個性,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完全就當那些人在放屁。”

  “行吧,你沒事就好。”我媽總算鬆了口氣。

  “媽,你放心吧,不用一直擔心我,”我再次寬慰她,“難道忘了我小舅媽以前怎麽評價我的?她說我這顆心,簡直跟金剛石一樣強大到無堅可催,沒什麽能輕易傷害到我。”

  她沒說什麽,輕輕歎了歎氣,然後又叮囑我:“你以後行事小心一點吧,以前就有人盯著你,現在更多,那個卓亦然的粉絲,幾乎時刻等著揪你的錯,這次十有八九就是他們暗中搞事情,帶動其他噴子和不知情的網友一起攻擊你,你時宴哥跟我說,他黑了幾個人的手機和電腦,發現她們都關注了卓亦然,而且在對方的粉絲群裏很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