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冤有頭,債有主xiNShU.
作者:遠山夕霧      更新:2021-01-26 03:31      字數:2290
  劇烈的疼痛讓姒璃歌眼前一黑,差點沒暈死過去,靠著藥力提升起來的氣力,頓時被泄去了大半,整個人不由自主就跌落了下去。

  恍惚間,聽得有人厲聲叫著她的名字,她勉強抬頭,隻見兩道寒光閃過,藍僚尖叫一聲,自馬上跌落。

  蠻僚王到底是疼愛女兒的,見此情景,哪裏還顧得上姒貞暝,虛晃一招,將人逼退數步,便朝著藍僚奔去了。

  姒貞暝這邊的危機頓解。

  姒璃歌感覺有人過來扶她。

  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隻迷迷糊糊地道:“父王,快走!陳翦,帶父王走!”

  “殿下!”

  “你別說話!”

  兩道熟悉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

  是杜笙和淳於郢!

  杜笙,淳於郢!

  姒璃歌的神識一點點地回攏,她咬了咬舌尖,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靈台清明些。這才看清了,杜笙和淳於郢正一左一右地擠到她的身邊,爭著來扶她,卻礙於她身上的傷,到底不敢擅動。

  姒璃歌看著伸在自己麵前的兩隻手,稍稍一頓,卻是避過了杜笙,將手伸向了淳於郢。

  隻是這一動,喉間一陣腥甜,鮮血便湧了出來。

  “南先生,南先生!”杜笙一臉的驚恐,厲聲喚道。

  南燭很快就到了跟前。隻是姒璃歌卻不管不顧地將手緊緊地拽住了淳於郢的手,一字一頓地道:“放我父王走!”

  淳於郢的臉色異常地難看,沒有回答,隻是道:“你別說話,先療傷要緊!”

  姒璃歌卻執著地道:“放我父王走!”

  淳於郢看著她這模樣,到底是鬆了口,連聲音都輕柔了許多,道:“好,放他走,你且安心治傷!”

  言罷,將手一揮,他手下的跟出來的近衛,立即往兩邊一撤。幸存的鳴鹿兵,在陳翦的帶領下,擁著姒貞暝往北走。

  “璃兒!”姒貞暝哪裏肯走,雙腿如注了鉛似的,陳翦一時竟沒有拖動。

  陳翦頓時就急了,顧不得什麽尊卑,兀自道:“陛下莫要辜負殿下一片孝心!”

  倘若姒貞暝不走,姒璃歌這一切的付出,就都白費了。

  姒貞暝又何償不知這個道理,真正是進退兩難,一時間,不由老淚縱橫,橫糊了雙眼。

  想他姒貞暝,堂堂一國之君,素有戰神之稱的平夷大將軍,居然落到今日這等地步,要靠女兒犧牲性命,來苟且偷生!

  “陛下,鳴鹿還等著您回去主持大局!”陳翦不由加重了語氣,他甚至想,倘若姒貞暝還不走,他是不是該將他打暈了拖走?

  好在在他準備動手之前,姒貞暝終於鬆了口,他哽咽地道了一聲。“走!”

  姒璃歌身子不能動,無法親眼看到姒貞暝離開,不過那一聲走,到底讓她鬆了口氣。

  她本就有傷,如今是傷上加傷,全靠一口氣攢著,如今這口氣一鬆,整個人的氣息便越發的弱了。

  “殿下,殿下,你醒醒,你不能睡!”杜笙心思用盡,謀劃了這一年,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頓時驚惶不已。

  姒璃歌微微合上的雙眼,在聽到杜笙的聲音之時,又稍稍張開,目光有些渙散地落在杜笙臉上。

  杜笙顫聲道:“殿下!”

  “杜將軍,請不要阻礙夫君施救!”素來溫溫柔柔的青黛,難得說了句重話。

  杜笙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也被堵在了胸間。

  姒璃歌閉上眼,嘴角帶起一絲微弱的譏笑,道:“杜笙,你可悔過!”

  杜笙張了張嘴,到底答不上來。

  南燭先替姒璃歌護住了心脈,又用了止血藥,這才開始處理傷口,聞言,便道:“殿下還是留些力氣為好!”

  姒璃歌卻道:“有些話,我不說,怕再也沒機會了!”

  南燭處理傷口的手不由頓了頓。

  淳於郢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他緊憋著口氣,朝南燭道:“還望先生不遺餘力……”

  南燭的語氣還帶著些惱意,道:“殿下對我有恩,不必淳於陛下吩咐,我自也會竭盡全力!”

  “先生不必勉強!”姒璃歌道:“是我欠先生和夫人的,算不上恩!”

  南燭仍隻道:“殿下莫要再說話了!”

  “好!”姒璃歌欣然應了。這一聲好,才將將落音,就聽到蠻僚王怒氣騰騰地聲音響徹整個宮門口。“兒郎們,給我拿下姒貞暝,誰要取了姒貞暝的首級,本王封他萬戶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蠻僚人素來驍勇善戰,蠻僚王這一聲令下,立時謔謔聲起,蠻僚兵如潮水般朝姒貞暝他們撤退的方向湧去。

  蠻僚的是騎兵,而姒貞暝他們卻是徒步,按這個速度,隻能沒走多遠,就要被追上。

  姒璃歌不由急了,一把拽緊了淳於郢的手,道:“陛下!”

  淳於郢輕輕地回握了她的手,讓她寬心。這才鬆開了姒璃歌,朝著蠻僚王高聲喚道:“大王,冤有頭,債有主,傷害藍僚公主的,又不是鳴鹿國君!”

  蠻僚王沒想到淳於郢會攔他,不由眼一瞪,朝著淳於郢道:“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淳於郢看看被蠻僚軍醫帶上了馬車,不知生死的藍僚,又看看這邊生死難料的姒璃歌,隻淡淡地道:“大王莫不是忘了你我此番會盟的初衷?”

  蠻僚王的眼睛越發地瞪得大了。

  淳於郢卻道:“到底是令愛傷了孤的夫人在先!”

  言中之意,等同於承認,傷藍僚的,有他一份。

  這話,蠻僚王想聽不懂都難。“是你傷了藍僚?”

  方才他與姒貞暝、陳翦纏鬥正酣,倒是沒看到,到底是誰傷了藍僚,隻是看到姒璃歌被藍僚傷得如此之重,便想當然地以為是姒貞暝做了手腳!合著,是淳於郢下的手?

  姒璃歌也被淳於郢這話驚了一驚。

  所以,方才那兩道寒光,是淳於郢所為?

  兩道?

  正想著,突地靈光一閃,將目光投向了杜笙。

  杜笙見姒璃歌虛弱得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模樣,早已慌了神,如今見姒璃歌看過來,急忙湊近了些,喚道:“殿下?”

  姒璃歌重重地吐了口氣,道:“杜笙,我知你今非昔比,若你尚還念著鳴鹿,就請莫要連累父王回不了鳴鹿!”

  杜笙臉色一僵,不由震驚地看著姒璃歌。

  隻是姒璃歌卻合著眼,再不看他一眼,他的眸光,不由慢慢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