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晉紅著臉，朝著姒璃歌躬身道：“勞煩夫人引見！”

  姒璃歌看著黃子晉那一臉的窘迫，腦海中靈光一閃，紛繁的頭緒，突然滑過。

  “敢問黃將軍，當初素琰，是怎麽逃出的鳴鹿城？”姒璃歌神色微凝地審視著黃子晉。

  黃子晉沒想到姒璃歌避開他的請求，反倒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一時間，不由愣了一愣，道：“夫人為何有此一問？”

  姒璃歌笑了笑，道：“聽聞，素琰自棲雁山被擄，一直由黃將軍看押，是也不是？”

  黃子晉神色微微一僵，到底點了點頭，道：“正是！”

  如今端木素琰到了鄴都，想來已將被擄之後的事情，一一說與了姒璃歌知曉，他便是有心隱瞞，已然沒有意義，索性便坦然地認了。

  豈料，姒璃歌追究的卻不是他關押端木素琰一事，反而道：“黃將軍私放素琰，是黃將軍您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旨意？”

  黃子晉的臉色不由一變，看著姒璃歌的目光都沉了幾分。“夫人何出此言？端木姑娘自是憑著自己的本事……”

  姒璃歌徑直打斷道：“這等自欺欺人的話，黃將軍便不必說了！”

  黃子晉未完的話，應聲而止。臉色一寸一寸地難看了下去。

  姒璃歌仿若不覺，隻道：“我與素琰從小一起長大，素琰雖說武功高強，卻卻也沒有那個能力，能單槍匹馬地繞過黃將軍您麾下的千軍萬馬，孤身回去鳴鹿，除非，有人放水！”

  黃子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當初，便是他帶著端木素琰回了端木家的舊宅，讓端木素琰借了地形之便，趁機逃出了鳴鹿城，浮水越江，逃回了鳴鹿。這是，他知道，端木素琰自在也知道，所以姒璃歌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姒璃歌竟會以此聯想到端木素琰的出逃，是被刻意安排的。

  確實，當日若不是他將端木素琰帶出軍營，正如姒璃歌所言，縱使端木素琰武功再高，當底孤掌難免，想逃出鳴鹿城的軍營，幾乎沒有什麽可能。

  姒璃歌看著黃子晉那越發深沉的臉色，繼續道：“隻是不知道，這放水之人，是將軍，還是陛下！”

  黃子晉定定地看了姒璃歌良久，突然笑了一聲，道：“琉璃公主果然聰慧，這都瞞不過您！”

  黃子晉坦然承認，道：“誠如夫人所說，以我在鳴鹿城駐軍的森嚴守衛，若 沒有我的暗許，縱使端木姑娘武功再高，也出不了軍營半步。”

  然而，麵對黃子晉的坦然承認，姒璃歌卻並不完全相信。比起黃子晉，她更相信是淳於郢所為。

  隻黃子晉卻道：“私放端木姑娘，是出於我的私心，與陛下並無幹係！”

  “將軍的私心？”姒璃歌聞言，嘴角噙笑，看向黃子晉的目光，顯然寫滿了懷疑。“不知將軍有何私心，竟敢私放戰俘？”

  黃子晉被姒璃歌這一追問，臉上不由泛起了一絲紅暈，赧然道：“其實，自兩國締約之後，就該放端木姑娘自由，隻是，隻是我違了聖命……”

  按黃子晉的說話，淳於郢是打算放了端木素琰的，是他出於私心，違抗了淳於郢的旨意。

  這話，姒璃歌卻是不信的，想當初，她不止一次跟淳於郢討過人，都被淳於郢以各種借口拒了。如今黃子晉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焉知不是為了替淳於郢開脫？

  “將軍既是出於私心，違令未放素琰，後麵為何又將她放歸鳴鹿？”姒璃歌疑道。

  黃子晉臉上的潮紅，越發的濃，他撓了撓腦袋，道：“這也是末將此行前來求見夫人的目的！”

  黃子晉雖然看起來比較憨實，但是這般羞赧的模樣，姒璃歌卻是不曾見過的，所以，方才黃子晉初初露出那樣的神色之時，她便有所懷疑，此時再見黃子晉露出這般神色，心中卻不確定了。

  “不知黃將軍有何目的？我一個深宮婦人，無權無勢的質子，怕是幫不了黃將軍！”姒璃歌淡淡地道，提醒黃子晉，自己於山鄴來說，不過是一介質子，幫不了他什麽忙。

  黃子晉一聽，卻連著罷手，道：“此時，若夫人幫不了末將，怕真是沒人能幫得了末將了！”

  姒璃歌笑道：“黃將軍說笑了，黃將軍乃是陛下的肱骨大臣，得力武將，哪有將軍辦不了之事？便是將軍辦不成，還有陛下……”

  黃子晉連忙道：“此事，還真非夫人不可……”

  “何事非夫人不可？”黃子晉的話將將落音，就聽到了淳於郢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姒璃歌隻一眼望去，就看到了淳於郢疾步朝他們走來。

  “末將見過陛下！”黃子晉單膝落地，朝著淳於郢行了個大禮。

  淳於郢示意他平身，這才站到姒璃歌身側，朝首黃子晉道：“聽守宮門的羽林衛說你進宮來了，孤等了許久不見你，沒想到，你竟是往後宮來了！”

  淳於郢說這話之時，目光不斷地在姒璃歌與黃子晉身上來回著。

  他當初起意娶姒璃歌，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覺得黃子晉對姒璃歌有意，此番黃子晉回來述職，還沒來得及去見他，竟就先來見了姒璃歌，也不知兩人說了多久，說了什麽，他遠遠的，隻聽到黃子晉那一句，非夫人不可……

  短短幾個字，卻讓淳於郢聽出了百轉回腸的曖昧來。

  偏生兩人毫無所覺。

  黃子晉道：“末將有一事相求於夫人，又聽聞陛下您與百官在議事，便想著先尋夫人討個人情……”

  姒璃歌卻道：“陛下最清楚不過，璃歌人微言輕，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淳於郢也應和道：“正是，夫人長居於宮中，怕是幫不上你什麽，你有何要事，不妨說與孤聽……”

  黃子晉卻連忙道：“這事，當真非夫人不可！”

  這是第二次黃子晉說這句話了。

  淳於郢聽著生疑，便道：“不妨說來聽聽！”

  黃子晉一臉色紅得幾欲滴血，吱吱唔唔半晌，方才憋出來一句，道：“末將想求娶端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