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心中無我
作者:遠山夕霧      更新:2021-01-11 02:35      字數:2152
  看著冷心冷情的姒璃歌,淳於郢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受。

  恍惚間,他突然就明白了喜嬤嬤為何會上火。喜嬤嬤旁觀者清,早他一步發現了端倪。

  他與姒璃歌的身份擺在那裏,所以當初宗室及朝中眾臣,皆反對他立姒璃歌為後。防的就是怕他對姒璃歌上心,為姒璃歌的枕邊風所左右。

  若倘姒璃歌亦對他上心,能將山鄴裝進心裏,也就罷了,可是眼下看來,他與姒璃歌之間,顯然不對等的。

  但凡姒璃歌對他有一點點在意,都不至於那般淡然地替他納了藍僚。甚至許了藍僚大妃之位。

  哪怕他明知,姒璃歌這一番處置之法,拋卻藍僚的性情不談,對他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可越是明白,淳於郢心中越發的難受。

  “姒璃歌,你可曾想過,我為何要帶走端木素琰?”淳於郢停箸,定定地看著姒璃歌。

  姒璃歌迎上他的目光,道:“陛下為何要帶走素琰?無非是想以素琰來挾製鳴鹿!總不至於是顧忌素琰的身手,怕對您不利罷?”

  端木素琰的武功,確實比聲名在外的藍僚公主還要強些。但是端木素琰留在璃宮,並不往淳於郢身邊湊,且淳於郢也鮮少在璃宮留宿,便是端木素琰想對淳於郢不利,機會也並不多。

  淳於郢身邊的那些侍衛,可不是吃素的。

  端木素琰單槍匹馬的,根本不可能對淳於郢怎麽樣。也正是因為如此,姒璃歌才對淳於郢帶走端木素琰一事,大為惱火。

  “有你在,還需要什麽端木素琰來挾製鳴鹿?”淳於郢淡淡地駁道。

  這話,姒璃歌也就聽聽,卻並不相信。“那陛下為何不放了素琰?”

  淳於郢隻凝視著她,半晌未語。

  姒璃歌見狀,不由冷笑了一聲,道:“有我為質,陛下不必擔心鳴鹿會對陛下不利,所以,看在素琰此番對山鄴有功的份上,還請陛下放她回去!素琰不在宮中,陛下總不至於還擔心素琰會對您不利罷?”

  淳於郢仍是沉默。

  姒璃歌久久未能在淳於郢這裏討得便宜,再沉穩的性子,都難免有些急躁起來。淳於郢想來是鐵了心要扣押端木素琰,她再求,想來是沒了意義。

  姒璃歌刷地起身,轉身就準備回寢殿,再不願與淳於郢多說半句。

  眼見著就要邁進寢殿,身後突然傳來淳於郢的聲音。“是因為你!”

  淳於郢的聲音,莫名地帶了一絲幽怨。姒璃歌怔了怔,下意識地回頭,朝淳於郢望去。

  淳於郢亦跟著站起身,朝她走來,邊走邊道:“姒璃歌,孤且問你一句,你我成親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在你心中,算什麽?”

  姒璃歌秀眉微蹙,一時間不太明白淳於郢問這話的意思,便隻挑了最為安全的話來答。“陛下也說我們成了親,陛下在我心中,自然是我的夫君……”

  “夫君?”淳於郢突然失笑,道:“那夫人倒真是大度,孤還是頭一回,看到這當家夫人,如此歡天喜地地替自己的夫君納妾的!”

  這話說得明了,姒璃歌已然從中聽出些異樣來。她蹙著眉,隻道:“為人妻者,替夫君納妾,不是天經地義?”

  淳於郢的笑容微冷,道:“是麽?為何孤卻聽說,當初自打夫人準備招杜笙為駙馬那日起,那杜笙身邊,便隻剩下侍衛小廝,卻是連個伺候起居的侍女都不曾有過?”

  姒璃歌訝然地看著淳於郢,眨巴著眼。

  這話從何說起?且不說她與杜笙之間,隻是她父王與杜家有這個意向,從不曾在明麵上提起過,又何來杜笙因為要尚公主而遣散身邊的侍女一說?

  杜笙身邊慣常伺候的,都是侍衛小廝,難道不是因為他常年呆在軍中,不便帶侍女之故?

  怎麽到了淳於郢的口裏,好似她容不得來似的?

  “陛下哪聽來這等子虛烏有的閑言碎語!”姒璃歌嗤笑道。

  “子虛烏有?”淳於郢麵色不善,道:“難不成,夫人當初,是準備與人共侍一夫?”

  堂堂一國公主招駙馬,若非無所出,又怎麽可能會與他人共侍一夫?隻是這話,擱在今日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且不說淳於郢一國之君,注定他這輩子,不可能過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她的身份,更是決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她來說,已然是種奢望了。

  她身為質子,哪有什麽資格來理論這些擱在平常都是過份的要求?

  淳於郢看著她那不顯半點波瀾的神情,幽幽地道:“所以,夫人這般坦然地替我納妃,實則,不過是夫人心中無我!”

  倘若他放任端木素琰留在姒璃歌身邊,指不定哪天人就被端木素琰給帶跑了。畢竟,端木素琰可是杜笙的嫡親表妹,來鄴都,也是為了助杜笙將人帶走的。

  如今杜笙下落不明,還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等待時機好與她們來個裏應外合呢。

  姒璃歌萬沒想到,淳於郢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一愣,隻怔怔地看著淳於郢朝她走近。站到了她的跟前。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離得淳於郢稍遠了些,方道:“陛下不願放了素琰,直說便是,何必尋這樣的借口,傳將出去,沒得惹人笑話!”

  “借口?”淳於郢看著姒璃歌,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夫人說是借口,那便是借口罷!”

  姒璃歌見他說得決絕,顯然沒有緩轉的餘地了,便也歇了與淳於郢力爭的心思,道:“好,既然如此,璃歌便不強求了,打擾了,陛下請回罷!”

  姒璃歌開口驅人,可淳於郢卻渾然不為所動,仍是一步一步地逼近,道:“撇開端木素琰之事,你我之間的事情,可還沒好好說道說道……”

  她與淳於郢之間,全就是合作關係,還有什麽好說的?姒璃歌皺著眉,節節後退。“陛下有事,隻管吩咐便是,沒什麽好說道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左右她沒有訴求的權利,又有什麽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