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間，最受蠻僚王寵愛的，可不是這個王後，而是他的大妃！”淳於郢道：“隻可惜，紅顏薄命，這個大妃嫁給蠻僚王不過三年，便香消玉殞。若是大妃未死，說不定這蠻僚的王後之位是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阿香便是這蠻僚大妃的孩子？”這個結果倒是讓姒璃歌有些意外。她隻道阿香是個潛伏在鳴鹿的探子，卻沒想到，竟是蠻僚的公主。

  畢竟，阿香無論長相還是口音，沒有一絲一毫蠻僚的影子。與藍僚、藍重，眉宇之間，更是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蠻僚大妃是在生阿香的時候難產死的。大妃薨逝後，一開始，尚能得蠻僚王的幾分疼受，可蠻僚王作為一國之君，時常在外征戰，自不可能事無巨細，麵麵麵俱到。”淳於郢言道。

  對於這樣的借口，姒璃歌卻不以為然。在她成長的歲月裏，更多的時候，都是被姒貞暝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養，所以，在姒璃歌看來，什麽因為在外征戰，顧及不到，不過是推卸責任的借口罷了。

  所以，以蠻僚王妃的手段，阿香最後定然是落到了蠻僚王後的手裏，且沒有落到好，不然，蠻僚就要出兩位公主了。

  姒璃歌不知道，阿香作為一個尚在繈褓之中，便失去了母親的庇護，是如何在蠻僚王妃手裏逃出生天的，這份供述之上，阿香隻說了自己對蠻僚的仇恨，說自己將藍重引來，是為了挑起蠻僚與山鄴之間的仇恨，讓他們反目，從而實現自己對蠻僚的報複，卻並沒有細說自己是如何成長，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然而，縱使阿香不說，任誰隻消稍稍動一動腦，便能猜想，阿香走到今天，定然是吃了不少苦。

  姒璃歌垂眸看著手中的供述，輕聲道：“阿香沒有說她現在為誰做事？”

  對於姒璃歌的疑心，淳於郢絲毫未感到意外，隻搖了搖頭，道：“她隻說自己所做一切，僅僅是為了報複蠻僚！”

  “陛下信麽？”姒璃歌將手中的供述遞還給淳於郢，神色半點波瀾未起。

  淳於郢不答反問，道：“以夫人之見？”

  姒璃歌道：“方才陛下也說了，蠻僚大妃是在生阿香的時候難產而亡，阿香生來沒了娘，蠻僚王又疏於照顧，她在蠻僚王後手裏，想必吃了不少苦頭。”

  淳於呈頷首。

  姒璃歌繼續道：“以陛下對蠻僚王後的了解，您覺得蠻僚王後能容得阿香長大成人，學成這一身的本事？”

  淳於郢輕笑了一聲。

  如果蠻僚王後能容，就不會有今日的阿香了。

  所以，阿香是怎麽離開的蠻僚，跟誰學的一身本領，又是受誰指使，做了探子？

  “以夫人之見，這阿香背後的人是誰？”淳於郢問道。

  姒璃歌應道：“那就隻有問阿香了！”

  無論如何，阿香背後之人，不會是蠻僚就是了。

  雖然說，因為藍僚之故，蠻僚怕是最恨不得姒璃歌在這世上消失的，乍然一看，阿香伺機試圖擄走她，蠻僚的嫌疑最大。

  然而，以姒璃歌與藍僚兄妹二人的接觸，以蠻僚的行事風格，絕對會將她就地格殺，不會試圖生擒她。

  因為隻要殺了她，縱使鳴鹿再弱，以姒貞暝對她的寵愛，加上一個對她心心念念的杜笙，鳴鹿定然要傾舉國之力，找山鄴報仇。

  如此一來，鳴鹿與山鄴的和盟便會不攻自破。

  眼下，山鄴南要抵禦南雒，北邊若再加上一個瘋狂報仇的鳴鹿，隻會更加依賴蠻僚，所以，隻要殺她姒璃歌一個，便能達成蠻僚的心願，蠻僚又豈會多此一舉？

  然而，事實卻是，在她逃出宮被阿香阻截的這一段時間，以她和阿香身手的差異，阿香有的是機會取她的性命，但是阿香沒有。姒璃歌看得出來，從始至終，阿香隻是想將她帶走罷了。

  也正是因此，姒璃歌反而吃不準，阿香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夫人覺得，這指使阿香之人，會不會是杜笙杜將軍？”在去往密牢的路上，淳於郢突然神色未明地看著姒璃歌，問了一句。

  “杜笙？”姒璃歌不解地看向淳於郢。

  淳於郢似笑非笑道：“你們的那位杜大將軍，對夫人你可說得上是一往情深啊！”

  姒璃歌臉色微沉。

  她雖氣憤於淳於郢言語之間對自己的輕慢羞辱，可是一時間，卻尋不出證據來駁了淳於郢。

  畢竟，杜笙兩次潛入山鄴，試圖將她帶走，卻是事實。且每一次，淳於郢都是在場的。便是她有心瞞了，也沒有那機會。

  姒璃歌定了定神，冷道：“是不是杜笙，一會見了阿香，問過她不就知道了！”

  隻是，再見阿香，這話，卻不能這麽直接問的。

  當姒璃歌再站到阿香的麵前，卻被阿香那憔悴的神色給驚了一驚，不過一個晚上，阿香看上去，整個人沒了精氣神。

  當黑甲衛打開牢門之時所產生的響動，直驚得阿香打了個哆嗦，在看到在黑甲衛簇擁下走進牢室的淳於郢，身子更是瑟縮了一下。

  雖然阿香很快就遮掩了過去，但是卻依舊被姒璃歌瞧在了眼裏。心中不由大奇。

  姒璃歌細細地打量著阿香，隻是從表麵上，阿身的身上並沒有半點傷痕，但是阿香多倨傲的一個人，轉眼間，竟成了這驚弓之鳥一般，也不知這密牢的黑甲衛，用的是什麽刑訊手段，竟然一夜之間，將人折磨到如斯地步。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還想怎麽樣？”阿香被姒璃歌這種打量的目光看著，頓時焦躁起來，朝著姒璃歌吼道，聲音帶了些許歇斯底裏。

  姒璃歌卻似渾然不覺，隻轉身朝著淳於郢道：“陛下可否讓我與阿香，單獨呆一會？”

  淳於郢深深地看了姒璃歌一眼，半晌，終是帶著黑甲衛退出了牢室，臨行前，隻說了一句。“孤就在外麵！”便踏步而出。

  阿香見了，吃吃地笑道：“倒是沒瞧出來，這淳於郢，對殿下倒還有幾分真心！殿下果然是好魅力！”

  姒璃歌卻隻是定定地看著她，隻輕聲道：“聽說，阿香嫂子本該是蠻僚的公主？”

  阿香的臉色頓時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