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在姒璃歌以為自己避不過時，門外響起了黃門侍官帶著驚慌，顫聲道：“南雒來犯！

  淳於郢正有些興致，在乍然聽到那一聲陛下之時，被這般生生打斷，心中有些不悅，隻是還沒等他來得及發作，黃門侍官那一聲驚惶不安的“南雒來犯”，如同一桶冬日的涼水，撲頭蓋臉地將他澆了一個透心涼。

  淳於郢箍著姒璃歌的腰，一把將她放到了地上，自己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疾步朝外走去。

  宮門哐當一聲地被打開，黃門侍官已經匍匐在地，口中叫著陛下，驚惶不已。

  “怎麽回事？”淳於郢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

  “前方傳來的消息，說是南雒人得了神兵利器，犯我邊境，那神兵利器，極是厲害，所到之處，所向披靡，不過兩日，便攻下了我們一座城池……”黃門侍官的聲音還打著顫，連腳步都是虛的。

  兩日便攻下一座城池！淳於郢的臉色非常難看。南雒實力遠勝於鳴鹿，他雖長年與鳴鹿作戰，可是南境的邊防，雖算不上固若金湯，但是等閑之下，便是南雒傾舉國之兵壓境，南境少說也能撐上十天半個月的。

  可如今，不過短短兩日，南雒便攻下了他一座城池。

  “可知到底是什麽神兵利器？”淳於郢一邊走，一邊問道。

  黃門侍官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麽，那東西所到之處，遇城城塌，遇樓樓垮，遇人……”

  那堅固的城牆都不抵不住，這要是落到人的頭上，定然便是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姒璃歌聽著主仆二人漸行漸遠的聲音，那顆提得高高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心中若有所思。

  軍情緊急，怕是淳於這一段時間，都無瑕顧及到她了吧，圓房一事，自然也要擱淺。

  兩位嬤嬤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懊惱不已。“這好不容易才選到這麽一個黃道吉日，錯過了，可是要再等三個月才有！”

  且這戰事既起，三個月，未必能停得下來。

  比起兩嬤嬤所憂，淳於郢此時已經顧不上了。

  “南雒興兵叩邊，為何事先一點消息沒有？”淳於郢端座高位，冷眼看著台下那一片齊刷刷矮了半截的文臣武將。

  他每年耗巨資，打造出來的偵探，在敵人興兵入侵，占了一座城好，才款款將消息傳來。這讓淳於郢如何能不怒？

  “臣等該死！”

  “確實該死！”淳於郢怒道：“你們慎察司，每年要錢要的最凶，如今敵人到了眼皮子底下了，你卻半點不知。”

  慎察司的少卿隻將身伏得更低。他的上司下級，一個個都脫不了幹係，一個個，自覺跟著請罪。

  淳於郢隻覺得頭都大了，怒喝道：“你們死了，南雒能將城還回來還是能讓我山鄴的子民活過來？”

  南雒人向來以凶狠稱著，到嘴的肥肉，他如何會吐出來？如果山鄴不及時調集軍隊增兵邊境將他們攔下，隻怕他們便要直搗鄴都而來。

  “陛下聖明！”淳於郢手下的那些個老臣聞言，壯著膽子道：“唯今之計，不是追究方便的過錯，而是該如何挽救，挽回我方的弱勢。”

  此言一出，一個個連忙高聲附和。

  “慎察司，速速給孤去查探，南雒所謂的神兵利器，到底是什麽，大司馬點三軍，著驃騎將軍馬裕正為先鋒先行，另著車騎將軍黃元飛押送輜重，孤禦駕親征！”淳於郢道。

  “陛下萬萬不可！”淳於郢此言一出，滿朝文武齊齊反對。

  淳於郢怒極，道：“南雒都打到家門口了，孤將他們趕回去，有何不可？”

  “陛下！”大司馬硬著頭皮出列，道：“那南雒如今有了神兵利器，所向無敵，如今我們對南雒的情況，一無所知，陛下如何能以身犯險，若陛下有個閃失，誰來守衛我山鄴的大好河山？”

  大司馬的話，引來了滿朝文武附議。

  “孤不去，誰去？”淳於郢反問道。

  先前被淳於郢點名的馬裕正和黃元飛，立即出列，道：“末將願領兵出征，驅逐南雒賊子！”

  馬裕正和黃元飛，雖作戰很有些本領，但是行軍布陣，卻遠不如黃子晉，如今黃子晉鎮守鳴鹿城，走開不得。

  這朝中，行軍布陣，比得上黃子晉的，便隻有他與淳於善了。

  如今南雒興兵，對淳於善來說，正是大好的機會，他又如何會舍了這大好的機會，拿自己以身犯險，去邊境抵禦外敵？

  然而，出乎淳於郢意料之外的是，淳於善卻偏偏主動請願出征了。

  “臣弟不才，願替陛下領軍，驅逐南賊，守衛我山鄴大好河山！”淳於善難得地一改往日的陰陽怪氣，擲地有聲地道。

  淳於郢沒有立刻回答。

  對於淳於善，他向來多有防備，尤其是經過內亂一事之後，淳於善暗中小動作不斷，最後又頻頻與蠻僚王接觸，他如何能不防？

  讓他領兵，說不得他到了邊境，反倒掉轉頭來，領著南雒殺將進來，直接逼宮奪位，與其這樣，倒不如他自己親征，便是死，也死得其所。

  “陛下可是信不過臣弟？”淳於善見淳於郢不應聲，徑直問道。

  淳於郢便道：“善弟拿什麽來讓孤信你？”

  淳於善冷笑道：“這江山，是淳於家的，不是你淳於郢一人的，我淳於善願意出征，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淳於家這世世代代守護的江山！”

  淳於善怒道，說得極是正義凜然。甚至將太妃娘娘也拿了出來，道：“便是我走了，母妃還在宮中，我一家老小皆在鄴都，陛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正是！”還沒等淳於郢再次開口應答，便已有大臣附議，力挺淳於善，道：“陛下，公子善驍勇善戰，有公子領軍，定可驅除南賊，護我山鄴河山！”

  這是淳於善黨的。

  “陛下，公子善願意痛改前非，與陛下一條心，守衛山鄴，陛下理當給公子善一個機會！”這是淳於郢黨的。

  素來爭鬥的兩派，在出兵南雒這件事上，意見竟出其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