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晉有心上人了？”秦九的臉色變幻莫名，喃喃地問道。

  竟是直乎黃子晉的名字。

  小兵渾然不覺，點頭道：“是啊，隻不過我們將軍藏的深，從未透過隻言片語，若非上回醉酒說漏了嘴，小的們都還不知道，將軍竟還有這般癡情的一麵。”

  黃子晉自小就跟在淳於郢的身邊，少年時便隨著淳於郢往來征戰，上陣殺敵，明明長得尚算幾分清秀的少年，生生被磨練成一個糙漢子，再加上黃子晉為了豪爽，也不會擺大將軍的架子，軍中的將士與他稱兄道弟的可不少。

  久而久之，黃子晉給將士們留下的一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糙漢子形象。

  乍然提及心上人時流露出的那種溫柔癡念，當時可是將他們好些人手中的酒都給嚇灑了。

  “是麽？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貴女，入了將軍的眼！”秦九擠出一絲笑容，勉強道。

  “那便隻有將軍自己知道了！”小兵嘿嘿一笑，道：“不過，依小的看，這門楣自然低不了。想當初，鄴都多少世家貴女上趕著要嫁與將軍為妻，將軍硬是一個都沒瞧上……”

  確實，黃子晉少年將軍，手握重權又長得一表人才，又深得淳於郢信任，乃是都城世家擇婿的最佳對象。

  當初淳於郢也有心撮合，揚言隻要黃子晉瞧上了眼，他便立馬賜婚，助他迎娶嬌娥。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年那些哭著喊著要嫁給黃子晉的世家貴女們，孩子都能打醬油，黃子晉還是孑然一身，滿鄴都的世家中都在傳，實乃是黃子晉恃權自傲，眼高於頂。

  沒想到，如今不聲不響的，竟然有了心上人。

  秦九終究沒有等到淳於郢，掐著時辰趕回宮中，替姒璃歌行針，配藥，熬藥，明顯的要比以往要沉寂。

  “誒誒，阿九姑娘，這如何使得！”這熬藥本就是連枝的活，沒想到今日秦九竟是配了藥，徑直自己去了，秦九是醫女，是姒璃歌的救命恩人，連枝如何敢讓她做這些侍女該做的活，手忙腳亂的便要去阻止。

  秦九身子微微一閃，避了開去。“左右我也閑著無事！”

  言吧，便揚長而去。

  隻留下連枝看著她的背影愣怔了半晌，方回頭朝著姒璃歌道：“殿下，您有沒有覺得，這阿九姑娘今日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連枝都瞧出來了，姒璃歌如何能瞧不出來？

  這秦九這一趟出宮回來，整個人心不在焉的，一回來，就一直不停的做事，分顯是想借著忙碌來逃避什麽。

  隻是，秦九雖然救了她，替她治病，但兩人終歸沒到那份交情，她也不好多問，更何況，她們二人，分屬兩國，論起來，乃是敵對的立場，交淺不宜言情，姒璃歌縱然瞧出來了，也權當不知罷了。因此，隻對連枝道：“莫要多管閑事！”

  連枝向來聽姒璃歌的話，得了姒璃歌的吩咐，縱使心中再疑惑，卻也當真忍了，不去過問。

  隻不過，這種相安無事，在秦九第三次將姒璃歌的藥熬焦了之後，連枝便再也忍不住了，隻拉著秦九道：“阿九姑娘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這般鬱鬱寡歡，神不守舍的模樣，委實不適合秦九這樣跳脫的性子。

  秦九是個憋不住事的，隻是到底與姒璃歌和連枝不算熟，有些話，自是說不出口，隻借口道：“琉璃公主要的東西，我倒是搜羅來了，隻不過，這些東西要先由陛下掌眼，方能給琉璃公主。”

  連枝不由歎了一聲，道：“嗐，我當是什麽事，這城防圖，隻要你們陛下不下，我們殿下自然也是不急著這一時半會就查閱的，等你們陛下掌了眼，再拿來給我家殿下也就是了！”

  秦九麵上露出一絲窘意，急忙保證道：“回頭我便將東西著人送去給陛下掌眼，想來很快便有回複的。”

  連枝連連應是。

  秦九這番話，哄得過連枝，卻哄不過姒璃歌。隻不過姒璃歌不是那愛多管閑事的性子，自然也不會去深究。

  還是秦九自己在閑聊之時，說漏了嘴。

  連枝萬萬沒有想到，秦九竟然是因為黃子晉有心上人一時這般神不過舍，轉過頭悄悄地問姒璃歌，道：“殿下，您說，這阿九姑娘是不是喜歡黃子晉？”

  姒璃歌微微一笑，自古美人愛英雄，對於秦九來說，黃子晉英雄將才，秦家在他麾下做事，秦九性子活潑，喜歡上黃子晉並不奇怪。

  然姒璃歌出身高貴，對於這些名門世家的嫁娶規矩，自是知曉一二。

  越是大的家族，要求越高。

  秦老先生雖說是杏林聖手，深得淳於郢和黃子晉看重。但像黃子晉這樣的身份地位，卻未必是秦家高攀得起的，除非是黃子晉心悅阿九，由淳於郢賜婚，他們之間尚還有一絲可能，否則，以秦家的家世，秦九最多給黃子晉做個妾室。

  然而，以秦九這樣子，顯然也是家裏千嬌百寵著長大的，秦老先生能讓她學醫，卻定然不會舍得讓她丟了一身本事，去伏小做低地給人做妾。

  秦九知不知道她與黃子晉之間的差距，姒璃歌不知道，但是看秦九這副樣子，不難猜出，這黃子晉的心上人，定然不會是秦九。

  隻是不知道，像黃子晉這樣的人會心悅什麽樣的姑娘家。

  當然，這些是山鄴世家之事，與她一個鳴鹿公主並沒有什麽相幹，她不過是隨耳朵一聽，便對連枝道：“這事，你莫要多嘴，聽過也就罷了，權當不知。”

  連枝自然應了，卻難免覺得秦九有幾分可憐，反而對秦九越發的好了幾分。

  秦九並不知道連枝心裏頭的想法，隻覺得姒璃歌主仆倆為人不錯，投桃報李的，她覺得她還是早些半姒璃歌想要的那些資料書冊拿去給淳於郢掌眼，讓他早先定奪。

  一連跑了三趟之後，終於得知淳於郢回宮了。

  秦九連忙帶上那些書籍，去了摘星樓。

  她這一連跑好幾趟，摘星樓的侍衛看到她熟了，沒等她開口，就笑道：“阿九姑娘怎麽又來了，您這是長了千裏眼還是招風耳，這陛下剛回來，您就得了信了！”

  秦九陪笑道：“秦九有事求見陛下，還請將軍替阿九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