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又遇嚴輔之
作者:遠山夕霧      更新:2021-01-11 02:34      字數:2261
  一轉頭,姒璃歌便對上了嚴輔之那似笑非笑的臉。

  “扶蘇公子?”姒璃歌訝然道。當初定下和談協議,因怕山鄴出爾反爾,所以由嚴輔之出麵鎮守大慎江畔,以便威懾山鄴。先前杜笙送她到大慎江畔之時,還曾與嚴輔之匆匆見了一麵。沒想到,不過幾日,便在這鄴都城中,又遇上了。且還是在山鄴設宴迎接蠻僚來使之時。

  嚴輔之隻是笑著朝著姒璃歌舉了舉杯,以示敬禮。

  姒璃歌也隻好端起酒杯,就勢抿了一小口。

  嚴輔之就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端著空杯,不緊不慢地走到姒璃歌身側,道:“依禮,殿下不該坐在此處。”

  姒璃歌隻淡淡一笑,親自提壺,給嚴輔之斟酒,道:“此處有何不好?”

  嚴輔之反問道:“好在何處?”

  姒璃歌道:“清靜!”

  嚴輔之卻突然哼笑了一聲,問道:“難不成,殿下不遠千裏前來山鄴,是為了躲清靜不成?”

  姒璃歌聞言,不由一怔。

  嚴輔之又道:“殿下莫不是忘了前來的山鄴的初衷?”

  “自然不曾!”姒璃歌自請前來山鄴為質,為的是緩和兩國之間的緊張局勢,替鳴鹿爭取複興的時間,目的再明確不過。

  “若殿下不曾忘記初衷,為何到了山鄴,卻不作為了?”嚴輔之責問道。

  姒璃歌自然不承認。

  “殿下嘴上說不曾,然以嚴某看來,殿下顯然忘了自己的使命!”嚴輔之臉上卻浮著淡淡的笑容,旁人遠遠瞧去,隻覺得他與姒璃歌在親切地漫談一般,然落到姒璃歌耳中的語氣,卻異常的嚴厲。“殿下如今也看到了,蠻僚公主緊隨你後前來山鄴,淳於郢盛情相迎,想必以殿下的聰慧,定然明白,這其中代表著什麽!”

  關於蠻僚公主,姒璃歌曾聽那兩名仆婦說過一嘴,多半是要與山鄴締婚姻之盟,結秦晉之好的。

  很顯然,對於此事,嚴輔之也已有所耳聞。

  “殿下就不曾想過,一旦蠻僚公主入主後宮,殿下您將如何自處?”嚴輔之問道。

  姒璃歌正要張嘴,便聽得嚴輔之又道:“殿下莫要忘了,您此番出使山鄴,實乃為質,與平常的出使卻是不同的。很多事,需得您主動去爭取,方才有機會!”

  質子與使者的區別在於,前後形同俘虜,而後者卻是高座貴客。

  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俘虜,又如何能為國謀取利益。這個道理,姒璃歌不是不懂,隻是她初到山鄴,便受了那般的屈辱,隻想著如何能逃離淳於郢的魔爪,一時間,確實是沒能想通透,此時被嚴輔之提及,一張小臉,不由一點點白了下去。

  嚴輔之又道:“至於如何爭取,想來以殿下的聰慧,自然是懂的。”

  姒璃歌緊抿雙唇,沒有出聲。

  嚴輔之又道:“素聞蠻僚公主琴舞雙絕,不知與殿下相比如何?”

  姒璃歌自打懂事起,便跟在了姒貞暝身邊,小小年紀,就協助姒貞暝處理一些簡單的政務,待得及笄,已能獨擋一麵。

  鳴鹿女太子的威名,卻與琴棋書畫沒有什麽關係,因而,縱使嚴輔之多年來一直關注著鳴鹿的動靜,卻也是當真不曾聽聞過姒璃歌關於這方麵的才藝。

  “略懂皮毛而已!自是比不得蠻僚公主的盛名的”姒璃歌謙虛地應了一聲。

  “唔!”嚴輔之倒也隻是那麽一聽,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道:“隻可惜,那蠻僚公主雖琴舞雙絕,容顏上卻是欠缺了一些。”

  姒璃歌聞言,眉心倏地一跳。果然,便又聽嚴輔之道:“這淳於郢繼任山鄴國君多年,這後宮之中,據聞除了兩個早年就在身邊伺候的貼身侍姬,連個美人都不曾封立過,後位更是一直空懸。”

  幾乎就差沒有明說讓姒璃歌去與蠻僚公主一爭高低了。

  姒璃歌不由看向嚴輔之。

  嚴輔之亦偏著轉她看來,很快又挪開了去,換了個更閑適的坐姿,目光散漫地看向對麵的蠻僚公主。

  蠻僚公主一身華服,從發式到妝容,從衣衫到裙擺,便是連那掩在裙擺之下的繡鞋,都花了極大的心思,任誰都瞧得出來,蠻僚公主今日是刻意做的盛裝打扮。

  隻是蠻僚公主的全副心神卻全在淳於郢身上,根本察覺不到別人看她的目光。她的眼裏,隻有淳於郢。她看向淳於郢的目光,嬌羞有之,崇拜有之,那張平凡的臉上,因著那抹小女兒的嬌羞之意,平添了幾分風采。

  想來是錯不了了,蠻僚公主,是奔著淳於郢來的。

  “所以,這山鄴與鳴鹿結盟,興許是使了美男計!”姒璃歌不由笑了笑。美男相誘,後位相許,所以,素來中立的蠻僚,才會倒向了山鄴,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嚴輔之也跟著笑了笑,道:“這世間,與美男計一般好用的,還有美人計!”

  姒璃歌沒有應聲,隻轉頭去看嚴輔之。

  嚴輔之卻打量了姒璃歌一眼,道:“今日盛宴,殿下作為鳴鹿使者,這身衣衫,卻是不大得體!平白墜了鳴鹿的名聲。”

  一直侍立在姒璃歌身後的連枝聞言,一時沒有忍住,接口應道:“婢子也是這般說,一早勸殿下換那條琉璃月華裙,殿下非得說那琉璃月華裙太張揚了,不肯穿!”

  嚴輔之朝著連枝頷了頷首,道:“以嚴某之見,連枝姑娘還是伺候你家殿下去換過來的好!”

  “可這宴席都已經開始了……”連枝猶豫了一下。

  “這時間啊,算得早,不如算得巧!嚴某難得來這一趟,也想見識見識鳴鹿公主的才藝。”嚴輔之見姒璃歌沒有起身之意,便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眸中威壓甚勝。

  得罪嚴輔之,便相當於得罪了聖天朝,就眼下的局勢來說,若得罪了聖天朝,對於鳴鹿來說,當是滅頂之災。姒璃歌迫於無奈,隻得起身,由連枝伺候著去換衣衫了。

  殿內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熱鬧非凡,姒璃歌本就刻意穿的低調,除了端座上首的淳於郢,鮮少有人注意到她的離開。

  淳於郢見她先與嚴輔之低語良久,如今又忽然起身離開,不由心生疑慮,正要著人去盯緊姒璃歌,就聽到蠻僚公主嬌聲軟語道:“陛下哥哥,藍僚新學了一支曲子,今日趁著大家高興,唱於大家,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