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穿心。

  璃歌低頭，眼睜睜地看著那陰冷森寒的長劍，明晃晃的貫穿了她的胸膛。皮肉被割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眼前一片昏暗，她抬頭，卻看不清楚長劍的那頭，那張陰寒的臉，冰冷而模糊。

  她努力伸手，卻什麽也沒有抓到，胸口的疼痛讓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向後倒了下去。

  “啊——”璃歌尖叫一聲，睜開眼猛然坐起，卻發現自己仍好好地在她宮中的大床上，驚出一身冷汗，渾身濕漉漉的。

  “公主，您又做惡夢了？”宮女打起簾起，遞過一條熱帕子。

  璃歌抬眼看了看天色，漫天陰霾，昏暗暗的，空氣中，隱隱傳來金戈之聲。

  璃歌接過帕子，低聲道：“連枝，什麽時辰了？”

  連枝看了看沙漏，道：“時辰尚早，公主要不再歇息一會？您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穩……”

  自從先王戰死，太子省帶著先王的遺骸回鳴鹿國，璃歌就開始夜複一夜的惡夢。

  “公主殿下，依婢子看，待得陛下班師回朝，您還是告訴陛下，請大司命……”連枝一臉憂色地看著璃歌。

  “不必了！”璃歌嚴厲地打斷連枝，道：“眼下戰事正酣，斷不能以這些小事亂了父王的心！”

  自十八年前，她的伯父——先王姒貞甫戰死，堂兄太子省拖著重傷的身子將先王遺體帶回，一回到鳴鹿便倒下了，璃歌的父親——平王姒貞暝臨危受命，接任鳴鹿國君，麵臨的自然不是太平盛世，而是迭起的戰事。

  好在姒貞暝素有平夷大將軍之稱，應對起來，倒不至於手忙腳亂。

  隻是兩國交戰，萬不敢輕敵。

  鳴鹿國的國力本就不如山鄴強盛，因此，鳴鹿上下，一個個都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璃歌又怎敢因自己區區一夢而去讓父親分心。

  “諾！”連枝屈了屈膝，小聲應是。

  “上朝吧！”經這一夢，哪怕天色尚早，璃歌也已沒了睡意，就著帕子，擦了擦臉。略一收拾，便由連枝侍候著出了宮門。

  姒家子嗣不豐，先王僅太子省一子。姒貞暝與王後亦不過一子一女，長女璃歌，雙十年華，次子單名一個望字，年僅十二，是為公子望。除卻璃歌與公子望，姒貞暝滿後宮的姬妾皆無所出。

  太子省昏迷不醒後，姒貞暝繼任王位，執掌鳴鹿朝政。彼時，公子望尚未出生，璃歌年幼，便被姒貞暝帶在身邊教養，尤其是近年來，姒貞暝長年領兵在外，朝中之事，悉數落到了璃歌身上。漸漸的，璃歌鳴鹿女太子之名便傳了出去。

  宣政殿上，多的是一個個麵色凝重的文臣，見到著一身正朝大妝的璃歌邁進宣政殿的大門，眾臣紛紛屈膝行禮。

  璃歌站到宣政殿王座的下首，仔細地聽眾臣奏稟國事，事無巨細地著文史官錄好，又一一分派眾臣各司其職，待得處理完政事，已是日近晌午。

  璃歌不著痕跡地挺了挺發酸的腰背，掃視了一眾文臣一圈，問道：“父王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