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睿當然不敢把心底的吐槽說出來，所以他一本正經回答：“是顧小姐。現在正在便利店裏坐著。”

  這話看著心情就不好的男人又皺了皺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窗邊。

  大大的玻璃窗沒有限製他的視線，一眼就看見了便利店內那小小的身影。

  男人抿了抿唇，過了好幾秒還在嘴硬，“就這戴著帽子的樣子，你們還能看出是她？怎麽著我公司裏是招了很多千裏眼？”

  項天睿聞言又一本正經道：“喔，剛剛有人去便利店買東西確認過了。”

  當然，他相信那個碰巧去便利店的員工，大概率就是借口。

  封煜珩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沉默了好幾秒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不見。你告訴她，我不在公司，今天也不會回來。”

  項天睿聽到這，臉上的一本正經終於有點裝不下去了。

  怎麽著了？

  前天晚上兩人不還一起上熱搜嗎？

  怎麽看著好像又鬧矛盾的？

  想著老本一個月前那成天要爆炸的德性，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項天睿壯起了狗蛋，“老板，顧小姐又惹您生氣了？”

  其實他的心裏話，是——你又抽什麽風了？你們倆談個戀愛，為什麽每次都你在這兒發脾氣啊。你是小公主嗎？天天要人家來哄！就算你戀愛不順利，也麻煩你公司分明一點，不要把火氣帶給員工啊。

  當然，話一出口，就是卑微拍馬，將錯誤都推到小姑娘頭上。

  封煜珩聽他這麽問，雙唇本能地動了動，但臨到最後了，還是忍下了內心的煩躁。

  “不該你管的別管！你現在打電話告訴她我不在公司，讓她趕緊走，聽到了嗎？！”他的語氣裏頭已是滿滿的暴躁。

  項天睿見敲不開老板的心門，隻能應了一聲，準備出辦公室打電話。

  隻身子才一動，就被人又不耐煩喊住了。

  “你幹什麽？”

  項天睿回頭看了眼不大好伺候的老板，“打電話通知顧小姐啊。”

  封煜珩暴躁舔了下唇，“你在這打，”頓了一秒，又補充，“開免提。”

  兩天沒聽見那臭女人聲音了，心底總有一股勁兒攛掇他，讓他不要錯失這個聽到對方聲音的機會。

  項天睿沒猜到老板的用意，但心裏忍不住MMP。

  他盡可能用著最平靜的表情，然後撥出了小姑娘的號碼。

  幾秒後，冷漠的空號提示音在偌大的辦公室內響起。

  “顧小姐怎麽好端端換號碼了？”項天睿很隨口的一問，立刻男人響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那女人之前躲他躲得那麽堅定，是不是因為簡淮粵，所以想要徹底和他斷了關係？

  有些事兒就不能多想，因為一多想，就會產生很多很多不理智的聯想。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弱智，但封煜珩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他覺得自己現在壓根沒辦法麵對她，因為一看見對方，他就忍不住想起她喜歡別人的事，然後就沒辦法再控製心裏頭那股子窒息勁了。

  封煜珩咬著牙拿出手機按了按，很快翻出一組新號碼給對方。

  項天睿沒耽擱，很快就將電話撥了出去。

  唐若因為在玩手機，所以接得很快。

  “喂？您好？”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因為辦公室門窗緊閉著，眼下開著免提，封煜珩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進耳中，然後沒有一絲掙紮躲藏的餘地。

  “顧小姐您好，我是項天睿。”項天睿自報家門，然後接著道：“是這樣的，有公司員工和我說在大樓外頭看見您了，所以我想詢問下您，是找封總有什麽事嗎？”

  唐若人在外頭，自然不會暴露太多信息。

  聽見對方的話後，小姑娘乖乖軟軟道：“沒事，我等你們下班。你們不用管我。”

  這話聽著很懂事，但其實還透露著另一個信息。

  ——姓封的別想躲著我，姑奶奶我遲早逮著他！

  項天睿聞言看了自家老板一眼，按吩咐道：“封總之前出去了，現在不在公司，稍後也不一定回來。顧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

  小姑娘聞言好似很詫異道：“是嗎？我剛問了姑姑，姑姑說他在辦公室呢。”

  這裏的姑姑，指的自然是封沁芝。

  封煜珩的頭馬上就疼了，他都忘了，現在這女人在封家眼線遍地。

  饒是項天睿在外口才再好，此刻也是尷尬地一句都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感受到電話那頭長長的沉默後，小姑娘在心裏很是一陣冷笑。

  確定了。

  狗東西是真的在躲她！

  嗬嗬。

  可真是把他能的，折騰了這麽一大圈，把她和他又捆綁到一塊了，現在又沒臉見她了。

  唐若漫不經心開了口，“沒事呢，他不在也沒關係的。反正我也被黑習慣啦，大不了再多一條被人避而不見的微博唄。”

  這話通過揚聲器，盡數傳進了另一頭兩人耳中。

  以她現在的知名度，就算龍晟的員工不敢吱聲，周圍大樓的員工也總能將她認出來的。到時候照片一拍微博一發，謔，又是兩人關係不和的熱搜。

  封煜珩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一聽這話表情立刻就更猙獰了。

  他現在是不能麵對她，可也不想再麵對那些該死的熱搜了。

  項天睿隻能無辜看向老板，這情況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封煜珩暴躁地閉了閉眼，然後向手下比了一個手勢。

  項天睿跟在他身邊有一段時間了，所以立刻會意了過來，“這樣啊，那顧小姐您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老板待會會不會回來。”

  小姑娘應了聲，兩人結束通話。

  “您打算怎麽做？”他問已經黑了一臉的男人。

  封煜珩雖極是不情願，但還是咬牙切齒回道：“讓她回老宅等我。我下班回去見她。”

  項天睿聞言點頭，要打電話時，又停了動作。“幾點左右呢，老板。”

  這話簡直是要將人堵死。

  他是律師，思維總歸要縝密一些。

  眼下兩人顯然是發生了點狀況，老板這又躲著不肯見的，保不準晚上回去還要設防躲著。所以他直接把時間問清楚，把老板的後路給掐死。

  封煜珩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開始覺得手下個人能力太強，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他死死瞪了對方幾秒，這才咬牙切齒回道：“八點！八點可以了嗎？”

  項天睿一本正經點頭，“您的院裏嗎？”

  他順便把地點也給確認了，簡直一點餘地都不給對方留。

  封煜珩自閉得伸手指了他兩秒，這才憋出一個“是”。

  項律師從沒嚐試過把自家老板逼到這種程度，心裏整個爽到起飛。但表麵上，他還保持著一本正經，“好的老板。”

  迅速聯係了小姑娘之後，他功成身退，將辦公室留給對方一人。

  等人走了，封煜珩這才像泄了氣似得癱靠在了椅背上。

  他坐著閉了閉眼，過了一分鍾起身又走到落地窗邊。

  小姑娘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沒能再看見她坐在那兒等他的模樣的。

  而唐若離開便利店後也沒有直接回老宅，難得抽空出來了一趟，她打了個電話給秦知之。上次出來沒有聚盡興，她想和好閨蜜打球了。

  不巧的是，秦大小姐沒有空。

  對方那個新認回來的堂妹一家子昨天來D市了，這幾天秦家得熱鬧一陣。

  小姑娘有些遺憾，但也沒辦法，隻能叫車回去。

  不過回來的時間正是飯點，倒也沒餓著肚子。

  老太太對她這個點回來還有點好奇，聽司機說，她早上出門是去龍晟大樓找封煜珩的。這難道是沒見著人？否則孫子怎麽連飯都不知道請人家吃？

  老太太不想還好，一想頓時覺得有點反常了。

  上一次孫子把人帶回來時，可是跟個跟屁蟲似得，一直粘在小姑娘後麵的。這次回來兩天了，怎麽還不見兩個人一起出現？

  她心底疑惑著，表麵上還是分毫沒表現出來。

  開開心心招呼著人來自己這陪小姑娘打了一下午麻將後，等一起吃了飯，才讓人回去。

  直到小姑娘身影一消失，老太太臉上溫和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斂了。

  她摸出手機打給了封煜珩，語氣很是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又和若若鬧別扭了？封煜珩你能不能開開竅啊，你是不是想徹底氣死我才肯老實啊。”

  車子正向著老宅行駛，男人聽著老太太的話，心裏也是分外得堵。

  這是他的問題嗎？

  他還滿心暴躁沒人說呢。

  “我自己有分寸。”沒辦法和老太太說太多，隻能這樣敷衍。

  老太太聽著就來火，“你有個什麽分寸啊。我告訴你，別再給我搞事了，趕緊回來哄哄若若，這事就算了了。”

  封煜珩壓根不知道說什麽，隻能虛虛應個兩聲，趕緊掛了電話。

  會到老宅的時間控製得很準，到院子時恰好時七點半。

  他一路憋著氣，快步走到臥室門口時，又猛然頓了腳步。

  進去後該說著什麽！

  腦海裏想法轉了半晌，末了還是咬咬牙，推門邁了進去。

  隻是一望進去，並沒有看見小姑娘的身影，隻有浴室嘩啦啦的水流聲。

  莫名的，他就想起了小姑娘情到濃時，那泛著粉色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