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煜珩晚上從公司回老宅時，裏頭氛圍已經悄悄變了。

  老太太再怎麽誇唐若，也沒她真人和封家人打一場來得有說服力。

  出身嘛，是差了點。

  但是能把高爾夫打得那麽好，這要是出身在好一點的人家，一定是個很優秀的孩子吧。

  他們是不該因為對方出身不好，就那麽看輕人家女孩子的。

  以至於封煜珩還沒進到老太太的院子，就聽見裏頭一片熱熱鬧鬧的談笑聲。

  “這件好看。若若去試試看。”

  “阿珩喜歡我穿白色的……”

  “管他喜歡什麽，我們覺得你穿這顏色好。”

  “呃，可是我想讓阿珩……”

  “你呀，就是太以他為主了，我告訴你，男人都是不懂的珍惜的。你越遷就越慣著他們，他們就越不把你放在心上。”

  “沒關係的呢，是我配不上他，能讓他短暫喜歡過，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嘖，你這姑娘太傻了。”

  “就是就是，若若啊，你這想法要不得。女人嘛，就是要多替自己考慮考慮。”

  “我現在已經很幸福啦~就不奢望以後了。等他什麽時候不喜歡我了，我就主動離開，隻要他開心就好。”

  “哎喲你這孩子真是。”

  “……”

  像類似這樣的對話，封煜珩在門口聽了足足好幾分鍾。

  如果他沒聽錯，這在裏頭苦口婆心規勸小姑娘的，應該至少有三個以上的長輩，這還不包括老太太。

  就這麽一天的工夫，這女人又做了什麽，風向就又變成這樣了。

  男人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卻挺亮。

  “挺不簡單。”

  一道女聲從他身側傳來，是他的繼母沈錦秋。

  自打第一次在豪宅內和唐若交鋒過後，她一直很隱忍，沒有再做出任何舉動。但這不代表，她會那麽放任對方不管了。

  她能成功嫁入封家已經算是奇跡，這麽多年，她被那麽多人捧著視為模樣，是因為她確實自身夠優秀。

  可這‘顧若’有什麽？

  就這樣要是也能成為‘封太太’，那她沈錦秋不就和對方一個水準了？

  笑話。

  就衝這一點，她也不可能放任對方進門。

  封煜珩聽出對方聲音，隻是漫不經心勾勾唇，而後看向對方。

  “還行吧。”他說。

  雖然語氣還是懶懶的，但眼神裏全是得意。

  沈錦秋見狀抿了下唇，倒也沒再說什麽，就隻偏回了頭。

  她突然就覺得這繼子也不是那麽難應付了，至少現在這一副洋洋得意炫耀女朋友的樣子，看起來就很膚淺。

  等二人進屋，裏頭也恰好已經換了話題。

  沈錦秋是過來送東西的，在老太太那待了一會，回去的時候封齊均正在房裏換衣服。

  她保持著一貫的知性從容，很自然地替丈夫整理起了衣服。

  兩人在一起十多年了，這樣的照顧已經很是平常。

  她一邊動著手，一邊不緊不慢開了口，“歡箐過幾天要回去了，這孩子看來是真得徹底放棄阿珩了。”

  封齊均平時並不太管這些，聽到妻子的話後，他本能覺得是趙歡箐不能容人。

  “阿珩這身份，以後有其他女人也正常，歡箐要是這都容忍不了，也不合適進我們封家門。”

  他並沒有在妻子麵前避諱這類話題。

  事實上，像他這樣的身份，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才不正常。

  當年沈錦秋也是鬥贏一幹女人才成功上位的，而在她進門後，封齊均也有過其他女人，這些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倒也不是歡箐容不下那小姑娘。”沈錦秋接話，“主要……阿珩好像是真動了心思要將那顧小姐娶進門了。”

  這話一出，封齊均皺緊了眉。

  “娶進門？”

  他對唐若的印象不錯，上次之後，他其實已經認同了兒子一直養著對方的事了。

  但養個情人，和娶進家門可是兩碼事。

  “現在老宅裏，大家對她的印象都不錯。”沈錦秋很冷靜詢問丈夫，“S市的巨達其實這段時間有在聯係我，對方的二小姐剛從F國回來。你看，我要不要替阿珩推了？”

  巨達是一家科技公司，盡管之前家底不算雄厚，但這幾年上升勢頭很好。

  封齊均這回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不懂事了。”他沉聲嗬斥，“煜珩腦子不清楚，你也跟著糊塗嗎？找個機會，請巨達這邊來D市做客。”

  沈錦秋聞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平靜應下。

  於此同時，老太太那眾人已經坐下用餐了。

  今晚有好幾個長輩在場，除了熟悉的封沁芝以外，還有好幾個下午剛熟識的其他封家人。

  唐若記著自己的人設，站在一邊一直沒落座。

  就算老太太開口，小姑娘也隻是害羞乖順笑笑，雙腿一直牢牢定在封煜珩身後。

  這樣的畫麵，不由讓所有人記起她第一次來老宅的場景。

  那是她也是這樣，就乖乖站在封煜珩後頭，隻聽他一個人吩咐。

  那時候她們是怎麽看她怎麽不順眼，現在還是同樣的場景，這些長輩開始覺得自家侄子實在不體貼了。

  封煜珩心底有杆秤，將喜歡和理智分得很分明。

  他的小姑娘這麽招人喜歡，他其實也是開心的。但這種場合，隻有封家未來女主人才能上桌，她還沒那個資格。

  喜歡是喜歡。

  但不沒到非要娶她的程度。

  他自認自己是個理智的人，不會被情愛衝昏頭腦。

  當著眾人的麵，老太太的臉色都快繃不住了。

  但小姑娘還是乖乖的樣子，時不時還主動開口打圓場緩和氣氛，越發顯得懂事又叫人心疼了。

  其實她大可不必開口的，但自從知道這男人對自己有意思，一邊又這個態度，她的心態就有一點點失衡。

  想著今天車內兩人的對話，早上憋著的氣又上來了。所以在這種時候，她時不時勸兩句，越發顯得某人又狗又渣。

  封煜珩是最了解她的，哪會察覺不出她的小心思。

  但他心情好，隻隨著她鬧，無視全場越發責備的眼神。

  就在老太太即將爆發的時候，小姑娘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暫時穩住了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