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我錯了，我僅僅隻以為慕青為了報仇，想要踏平白雲觀。可他的目的不止於此！

  慕青的目光裏沒有任何活人的神采，冰冷如蛇目，陰冷。“你說錯了，他們人不是我殺的。”

  “是我所養的鬼孩。”當這句話說出口時，我猛然想到了之前慕青和一個酒吧女子所生的小孩。

  那個孕婦是直接在車裏麵生的，不對，應該是那小孩是直接從裏頭要破腸肚鑽出來的！

  “被你們打傷元氣之後，那鬼孩幾乎已經不能獨活於世，我隻能將它養在自己身體裏，每天吃我的血肉。”看著慕青那麵無活色的臉，以及那瘦得像是筷子一樣的腿杆，這話不像是假的。

  “我找了很多辦法，知曉了，想要將鬼孩轉移出來，就必須找到契合的肉體宿主與靈體容器，而你！”慕青走到我的身後。

  “你就是最合適的那個容器，你居然能夠用魂體穿到別人的身上，你到底是誰？我走遍了大江南北，都從未發現像你這樣的人。原來最適合的宿主竟然就在我的身邊！”

  瘋了！

  我隻知道繡術的最高境界是將人的靈體縫合，可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將殘破的肢體縫製到一起，再用靈魂當作容器去承載一隻小鬼的！

  從前我聽老瞎子說過，有些江湖算命的會把小鬼養在軀體之內，可從未聽說過他們還能夠將小鬼轉移到其他身上！

  “我所養的孩子，自然要有最高的配置，後來我發現你們靈調局就是我最好的選材之地。”

  “對了，你不是想要見酥酥嗎？看好了。”我四肢無力，隻能勉強撐住身子，連腰杆都挺不直。就像是有人坐在了我的背上一樣。

  此時慕青架住我的雙手將我掰著朝向了另一麵，我眯著眼睛不敢看，因為此刻我真的不知道慕青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嗯……嗯……”

  循著聲音，我還是將目光朝那頭望去，隻見酥酥的嘴裏塞了一大團紙巾，整張臉色都憔悴的不堪入目，眼底全是黑的，頭發有一些蓬亂。但好在身上沒有什麽傷。

  她瞪大了眼睛拚命的喊著，我很想回應，可此時也直不起頭來，那藥效果然如同慕青所說，在激動的時候會揮發得更快。

  麵對那驚天的巨雷，我隻能拚命的回複自己的情緒。

  “走吧。”

  此刻雙腿就像是跑了好幾公裏，我幾乎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隻是身後慕青在推，我下意識走著。

  斜過眼睛的動作都很吃力，不過此時酥酥也跟在身後。

  我拚命的朝他搖了搖腦袋。

  若是我們現在上去，那憨憨的馬朝可能真的會出來。那這白雲觀裏麵另一半人豈不是也會暴露於視線之外？

  可我又想錯了。

  還沒有等我們出去就看見了門口站立了一道身影，提著長劍的身影。

  馬朝！

  慕青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他的潛意識裏麵是很害怕馬朝的。

  整個白雲觀裏頭的人可能都染上了軟骨病，但馬朝沒有，慕青能被他削了左手，那自然也有可能被他削右手。怎麽會不害怕呢？

  “你可真有勇氣。”慕青先開口了。

  此刻馬朝是背著光的，我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隻能感受到那矗著的身影巍峨聳立。

  “你不更有勇氣？敢如此……糟踐白雲觀！”馬朝說出這話的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他在極力克製內心的憤怒。

  慕青笑著正準備邁步，卻被馬朝一聲遏製住。“小心點踏腳，白雲觀裏可都是我的地皮，你若是多走了一步，都有可能喪命。”

  那懸在空中的腳最終還是沒有落下，重新回到了原地，但嘴中卻不屑。“你會連他們兩個一起下手？我不信。”

  這顯然是在乍他。

  馬朝也夠聰明，“那裏頭我不知道你做了何改造？但在外麵，你若是不信，大可試試刀劍精不精準？”

  就是這樣讓慕青如芒在背！

  “試試呢？”慕青說出這話時，我感覺有一股冰涼抵在了我的喉頭。

  “你說吧。”馬朝神色並不吃驚，顯然在他來這裏之前就應該算到了這一步，此刻說話竟是簡單的出奇，仿佛不太願意有過多的交流。

  “你的手。”三個字，卻是從慕青嘴裏一蹦一頓出來的。“我要你自己用刀砍。”

  剛才他們說話的間隙，我已經感覺身體沒那麽沉重了，但並不想讓慕青察覺。

  隻是低沉著聲音，急促的說道，“馬朝，不要。”

  即便是他割掉一條胳膊又如何呢？慕青還是不會放過我的。他想要的是我整個人，我的魂體！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沒有聽到馬朝回話，我心頭更是急了，轉頭看了一眼酥酥。回過頭來，幾乎是奔盡了全身的力氣，往前頭衝去。

  此時慕青的刀刃是對準了我的脖頸的。

  鋒利的刀刃劃過皮膚，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直鑽心裏，猩紅的血液滴在了塵土之上。

  忽的，我又聽到了空氣中一個女人的哀嚎聲，非常淒厲！

  難道是因為我的過度疼痛而出現幻覺了？

  我記得剛才那針尖將我的脖頸劃出血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一樣的聲音！

  忽的慕青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血液順著他的手臂直往下滴。“你想死，那我馬上就成全你！”

  “唔……唔……”

  酥酥瘋狂地掙紮著，可很顯然她也是吸入了水蒸氣，此時雖然喊聲之大，但動作的幅度卻很小。

  我轉頭看向她，眼前忽閃過從前的歡聲笑語，伴隨著脖子上的陣陣疼痛，時斷時續。

  忽的耳邊傳來一陣驚叫，砰的一聲，我重重的摔在了一旁，抬起眼卻看見渾身發抖的馬朝。

  長劍，鮮血，手臂……

  “馬朝……馬朝……”顫抖著往他那頭挪步，每挪出一下都倍感沉重，空氣到此處，也仿佛凝結。

  我連忙從身上脫下短衫，胡亂地捂住了那鮮血湧動的地方，眼眸卻被水霧遮掩著，鼻頭發酸，喉嚨發緊。

  “你……怎這傻！”

  馬朝身體還在顫抖著，抬眼，那額頭上滿是汗珠，飄渺的眼神盯向前頭，“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