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輕了腳步，緩緩走進屋子，憑借著30%的光線和70%的記憶繞到了案台之後。

  我已經走得這麽輕了，但還是能夠聽到鞋子在地麵上摩擦的細微聲音，甚至連針擺走動的聲音都能聽清楚，可獨獨就是聽不到他平日裏麵如雷貫耳的鼾聲，別說是鼾聲了，連呼吸之間的氣喘聲都沒有。

  我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就在這時，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腥味，意識到不對，連忙將燈打開。

  啪——

  隨著開關的一聲響，如同一記重錘砸在了我的頭上。

  八哥此時軟綿綿的腦袋歪著搭在椅子上，一頭秀發也懸空散著，因為是仰躺著，那原本緊閉的眼睛，此刻隻露出了一點眼白。

  嘴巴微開，一行刺目的血跡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下巴，又順著他的下巴一路蜿蜒到了脖頸……

  “八哥！”我大喊一聲，連忙扶住了他的頭，腦袋上所有的重量都放到了我的手心裏，那沾染了血跡的脖頸，沒有一點支撐力，任由腦袋左右在我的掌心上來回滾動。

  手指所觸摸到的皮膚冰冷沒有一點溫度，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手掌開始顫抖……

  伸出兩根指頭探在了他的脖頸動脈處，沒有一點反應。連忙從腰間扯出繡花針，輕輕地紮在他的人中處，兩指捏著緩緩轉動下去。

  不會是開玩笑嚇我的吧？

  八哥平時也沒這麽無聊，而且從來不開玩笑的。

  快醒呀！醒來罵我為什麽要用針戳你？

  快呀！

  排除了暈厥休克，我終於將那根針拔出，與此同時我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卻明顯感覺到大腦因為缺氧而陣陣眩暈。

  剛才我見他從嘴裏麵流出來的血液都已經幹涸了，此刻因為腦袋的搖晃，竟然又有新鮮的血液再次湧出來。

  我兩根指頭輕輕捏住他的臉頰，微張的嘴被捏開，又有更多的鮮紅從他的嘴角湧出，此刻那嬌豔的色彩塗抹在了唇上，如蒲扇的睫毛也靜靜耷拉著，更將她柔中帶剛的美色凸顯……

  潔白的牙齒上已經沾滿了血色，而牙齒下麵，舌頭已經跟那血水混為一灘，看不出舌頭在哪裏？

  我倒吸著涼氣，感受著四周幾乎已經凝滯的時空。就在這時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像是一個女人在尖叫！

  原本捏住他臉的手也顫抖了一下，背上猶如針一般刺著，慌亂的四處張望，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大腦如同短路了一般反應了好半晌，才想起那聲音應該是水壺發出的。

  懸著的心正往下掉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房子裏頭難道還有別人？

  瞬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豎了起來，客廳與廚房有一牆之隔，此刻門緊緊閉著，裏麵沒有開燈。

  因為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這屋子裏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線。

  既然廚房沒有開燈，那裏麵的人是在摸黑燒水嗎？有何用意？

  我隻知道以前老瞎子在殺了雞鴨之後會燒一壺水燙皮，現在八哥死了，又有人在廚房裏麵燒水……

  我已經能夠明顯到自己呼出氣體的時候，那眯得細小的喉嚨眼，阻止氣體完全發出。

  輕輕點著腳步往後退，忽然腰間一痛，我下意識轉身，卻發現是因為注意力分散，沒注意到，撞案台上了。

  廚房裏麵的構造我再清楚不過了，有一扇窗戶，常年緊閉，也生了鏽，若是強行推拉會有很大的聲響。

  若真有人在廚房裏麵，即便是他把廚房窗戶推開也不能翻出去，因為窗戶有防盜柵欄。

  此時，我沒有聽到裏頭窗戶發出任何聲音，如果裏麵有人，他唯一的出口就是我眼睛現在所看的這扇門。

  我目光鎖得死死的，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發著警示，終於我的右手探到了門把手，邁出門的一瞬間，我已經能夠感受到後背上額頭上冒出來密密麻麻的冷汗了。

  撥通了警局的內部號碼，那頭傳來領隊喜氣洋洋的聲音。“李卻啊，我正要打電話給你呢，這次你呀，立了大功……”

  “領隊，出事了……靈調局！人命！我懷疑此刻凶手就在廚房裏……”我腦袋裏麵的弦繃得緊緊的，話語說出口，結結巴巴，還語序顛倒，但好在將所有的關鍵信息都匯報了出去。“我在門口守著，請你們馬上派人過來……”

  領隊聲音立馬就變得嚴肅認真了起來。“好的，李卻你小心！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們集合！”

  掛斷電話，我的神思恢複了些，目光一刻也不離的盯著廚房裏的那扇門，豎起耳朵仔細辨別裏麵的響動。

  嘁——

  水壺的尖叫聲已經停息隨之而來的是那沸水撲騰到火上的聲音！

  水？真的是水嗎？

  我的腦子一動，忽然思考到這一塊，萬一裏頭的人燒的是別的東西呢？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在燒水，而是想在殺人之後，到廚房裏動手腳，然後讓火蔓延，營造出是靈調局的人，因為不小心用火而喪生的？

  我不免擔心了起來，因為此刻那種嘁嘁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是鐵鍋你的水被蒸發幹了之後，火燒鍋底的聲音。

  消防局距離這裏很遠，而且現在正處於下班高峰期，如果真的燃起來了，要等到消防車來，估計2層樓都會被燒光！

  我心頭越來越慌亂，忍不住往裏頭邁步，重新踏進了屋子，又看到了八哥的慘狀，心頭再次被重擊。

  環視了一圈，瞧見了牆角斜倚著的長棍，握在手中緩緩看向那扇門，自動開合，沒有門把。

  這個棍子足足有兩米長，我現在用棍子將門打開，要是裏頭真有人，他鐵定會衝出來！

  想跑也好，想殺我也好，畢竟我們的距離有一米多遠，我的手裏頭還有那麽長根棍子，無論如何，我的處境都占上風。

  隻要他敢出來，我劈頭蓋臉給他一頓毒打就是！

  心頭暗暗想好，握住長棍的手又緊了緊，喉頭不自覺滑動了一下，用棍頭輕輕抵住門板。

  就是這時！

  我將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移到手心裏，快速向門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