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一次名家畫展上認識的，聊得很投機，我所欣賞的小眾畫作，沒想到也有人同樣喜歡著。然後我們驚奇的發現我們居然住在同一個地方，自那次之後我們就經常聯係，討論畫作方麵的知識。”

  刺蝟頭神色已經跟剛才完全不同的，隻是他兩隻手輕輕地交疊，靠在椅子的把手上，目光死死地鎖定著他轉動的大拇指。

  “後來，她也會偶爾跟我談及她的工作，她的丈夫。”

  “她說他們是相親認識，因為職業投合，也因為他確實對她很好，好到肯擔負起她病重的母親，所以他們才結的婚。”

  怪不得兩人住在老舊的筒子樓，原來有很大一部分經濟都去醫治女方母親了。

  “她不愛他，她說她丈夫有潔癖，有心理障礙，不允許她吃飯砸嘴，走路有聲……她一直都在盡力忍受……”

  聽到這些細節，也能夠判斷出刺蝟頭沒有胡謅，因為那房子都已經空置一個星期了，連一層灰都沒有，估計跟男主人的潔癖有很大的關係。

  盡力忍受？忍受不了之後又會做出什麽事來？我的腦子已經開始運轉，不斷猜測可能性。

  “她說每次到我家來，心靈都找到了真正的歸宿，我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害怕我嫌棄她。我沒有，我甚至覺得在這世上能夠遇到一個心靈相通的人是絕不可能的。於是我們成為了精神伴侶。”

  說到這裏刺蝟頭停止了發話，我卻正聽得入神。“接著說呀。”

  “沒有了。”他將目光抬了起來，看著我們，“我把我知道的都給你們講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還不行。”八哥的語氣變得比剛才強硬了很多。“你還沒有把事情交代完。”

  原本都想要站起身來的刺蝟頭，此刻又癱在了椅子上，“不信你們可以看我的聊天記錄，兩個星期之前就沒有再聯係過我了。我和你們一樣，都在找她，所以我才時刻站在窗台上觀察這邊的動靜。”

  雖然刺蝟頭語氣非常的平實，但也不排除他在撒謊，因為如果事實就如他所說的這樣，那為什麽剛才那麽緊張，那麽不願意配合我們的調查？

  僅僅是因為害怕我們發現她們的這層關係嗎？

  從他的話語中，我們也聽得出他是真正的愛陶夢，那尋人之心急切，為什麽不願意給我們多提供線索？

  此時卻又這麽大方的願意將聊天記錄給我們看，當然如此大方給我們的東西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關鍵的線索。

  翻看了一遍之後，隻是更確定了他們兩人相互愛慕的心，除此之外，別無所獲。

  人失蹤了，還是失蹤了。

  畢竟，將他暫留在審訊室的時間有限，最後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就將他放走了。

  可是沒兩天，上頭又發來了傳喚令，這一次有更大的疑惑了。

  因為，上級將這男人出行的記錄調出來看了一番，發現了事情有貓膩。

  在一個星期前的夜裏，他是開車回的家，一個畫畫還沒有成名的大學生會有經濟能力買車？

  這個疑點暫且不說，他開車回來之後，又在淩晨一點開車出了筒子樓，天網一直緊鎖追蹤，直到在彭林村沒了信號。

  去彭林村幹嘛？

  他圈子本就很小，又沒有在宿舍裏麵住，朋友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在我們對他進行調查之前就已經排查過他的朋友了，都在城裏。

  “我開車出去玩不可以嗎？”刺蝟頭又被強行傳喚了過來，麵對警方的疑惑，能夠聽得出語氣帶有敷衍。

  別說是語氣敷衍了，就連內容也太敷衍了！

  一個在城裏麵上大學的孩子會在半夜開車去村裏玩？他若是開去酒吧迪吧，說去玩還能信。

  “去玩什麽？玩水嗎？”八哥聽著他敷衍的回話並沒有生氣，而是露出一抹淡定的笑容。“你知道彭林村哪一點引起我的興趣了嗎？”

  刺蝟頭噤聲不語。

  八哥又接著說道，“彭林村有一條江，現在雨水多，江位高，水流急……”

  同樣的沉默，不過他的手指頭已經掩藏不住內心的慌亂了，看著八哥的目光，說話的聲音卻小了很多，“我……我去寫生……”

  “哈哈哈哈哈。”我和八哥幾乎是同時笑出了聲。

  大半夜去村子裏麵寫生？

  你說去摸魚，我都還要思考一下。

  畢竟還是學生，和那些老油條不一樣。說實話和說謊話的狀態是兩樣，能夠很容易就辨別出來。

  真相已經很接近了，淩晨一點開車去彭林村，那天晚上極有可能是去拋屍了！

  車子是他借來的，我們跟著就去查了車的後備箱以及後座，因為時隔兩個星期，車主也裝載過很多人和物，即便是有痕跡，都已經消散的差不多，所以我們並沒有發現一些關鍵信息。

  “現在除了沒有確切的證據而外，其他所有的信息全都指向於你。說吧，是不是陶夢和你相好之後卻又突然不找你了，你心生怨恨，起了殺心？”

  刺蝟頭連連擺著腦袋，都成了一個波浪鼓。

  “沒有！不是我！陶夢不是我殺的！”

  “陶夢不是你殺的？那她的丈夫呢？”我抓住了關鍵字，總覺得他的這個回答含了一些隱語。

  但刺蝟頭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不知道！”

  就在案件進展到要確定又不確定的階段時，陶夢男人的屍體被找到了！

  是金家邊的村民挑水時在河邊發現的，而金家邊正好處在彭林村的下遊，距離10多公裏。

  也不知道那屍體是什麽時候被江水擱淺的，總之已經白得發脹，腫的像饅頭了。

  經過法醫的鑒定，屍體的後腦上有一個窟窿，是被硬器所致。

  在看到屍體照片之後，那原本表情淡然的刺蝟頭也慌了神，終於承認，“人確實是我殺的。”

  不過說到這裏，他瞪大眼睛抬起頭來，一口咬定陶夢不是他殺的！

  當問到其殺人動機時，刺蝟頭說的話震驚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

  “我殺他，是因為他想殺我！當他盯上我的時候，我就懷疑陶夢已經被他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