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幸的是好歹那男孩還能記起一些事情，以證明了我的清白。

  不幸的是，除了證明我的清白而外，對於那輛載靈公交車再也沒有一點有用的信息。

  我是出來了，可雅妹不見了。

  任由我在商場的何處尋找，都沒見著人影，商場廣播也一遍又一遍地尋人，從下午一直到晚上我都站在服務站就等著雅妹過來，可一直到商場關門都沒有將人等過來。

  愧疚感由然纏繞住心頭。

  或許，她本就該歸於人海。她既然能夠在暗無天日的登雲村生存，那在這平平無奇的城市生活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一整天下來失落，焦急，憤怒，愧疚，各種各樣的情緒翻來覆去。走出商場，望著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隻覺得自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了靈魂，隻剩下軀殼。

  鼻尖酸澀牽動淚腺，猝不及防，兩顆淚珠奪眶而出，我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眼淚就是掉下來了。

  掉得非常利落，沒有連綿不絕的預兆。

  居然沒有一點聲響，就走到了我的麵前。我慌亂地用袖子擦著眼角連連點頭，在昏暗的燈影之下隻看見了一頭雜亂的頭發以其滿是補丁的衣服。

  上天也太不公平了嘛，連個自我悲傷的空間都不給留的嗎？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釋放一下情緒，結果是把這位乞丐大哥睡覺的位置給占了嗎？

  我連忙站起身騰出位子，挪到了一旁可那披頭散發的乞丐好死不死也跟著我挪步子。

  “這位兄台，那邊位置那麽寬敞，何苦在這為難我呢？”

  “你花店那麽寬敞，又何苦在這裏吹冷風？”乞丐先是沉默不語，可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卻讓我驚訝得掉下巴。

  “你認識我？”想了想又改口說道，“我認識你？”

  乞丐忽的往巷子深處走了兩步，像是將什麽東西拾了起來掛在了背上。當他走出來，我才發現掛在他背上的是一床涼席……

  這個裝扮怎麽這麽眼熟？

  “奧！你是……你是那個和尚？”

  因為冬天頭冷，所以撿了一頭假發戴在腦袋上，常年背一張涼席行走江湖，上次以為我死了，差點將我裹進涼席入土埋葬的那個和尚。

  “今天可以去你那裏去吃一頓熱飯？”他並沒有否認，不過待我想起來之後，再聽他說這話，就更是熟悉了。

  “當然可以了，隻不過……”

  “嗯？”

  “隻不過隻能用饅頭招待你，家裏麵出了些事情。”

  “嗯。”

  他也沒有繼續問，隻是整理好了行裝就等著我帶路了，說來也奇怪，我特意走在了一旁，想要讓他和我並肩而行，但他偏偏要走在我的身後。

  我站定住腳步，想要等他上前一步，他卻也停了下來，非得和我保持間距。

  “我說……師傅，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用得著間隔那麽遠嗎？我是身上攜帶了病毒還是怎麽的？

  “沒有，我隻是在幫你看住明火。”

  明火？

  “什麽東西？”一雙眼睛老是在我的背後遊走，也就是這讓我感覺非常不自在，每說一句話都下意識側過頭。

  “我知道你最近出了事，不然身上的明火怎麽平白無故地暗了那麽多。”

  猛然我想起了以前老瞎子跟我講過，人的身上是有三株火的，頭頂一株，肩上兩株。若是火暗，那就好比魂靈沉底。若是熄滅，那就代表撒手人寰。

  不過這東西能看見嗎？

  沒來由的我覺得頭頂和兩邊肩膀都沉重了些，一直走到店鋪，那和尚都與我保持相同的間距，直到我將燈打開，他才坐了下來。

  “四麵楚歌。”

  “什麽？”

  “騅不逝兮奈若何。”

  他邊說著邊用手打著拍子，眯著眼睛像是在回想什麽事情。

  雖是有些不解，但也開了冰箱，將速凍室裏麵的饅頭拿了出來，蒸了幾個在鍋裏。

  剛將鍋蓋放下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居然是譚林！

  我前兩天就聯係了他，雖然我知道現在所處的這個城市和他隔了十萬八千裏，但好歹他也是內部人員，若說一個連著一個的關係，也算是一絲希望的話，那何不去把握住它？這不打電話過來了？

  譚林的聲音非常幹澀，我知道他答應了一件事情之後，絕對會不遺餘力地解決，可這一會兒也是無可奈何。

  “李卻，五靈寺我深入了解了一番，內部結構非常複雜，隻能給你明著說兩條路，一是你和他作對，但代表著你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外部力量去打擊它，推翻它！有足夠的證據讓他們控告無效！”

  “這我知道，雖然我現在是站在這一邊，但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駁翻他。”所以我這不才來找你嗎？譚林。

  “我的能力也有限，隻能讓上麵的警長通容些，你能多去探探監，一來能夠及時給酥酥打強心針，二來她一想起什麽就能隨時告訴你。”

  “能夠做到這一步，我已經萬分感謝了！”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酥酥消除疑慮和擔憂，平平安安直到出獄。“對了，剛才你說還有一條路是什麽？”

  譚林沉吟了一下，“我剛才說五靈寺內部結構複雜，是因為裏麵有拉幫結派的現象，每一個團體的中心都是有權有勢的人物。他能告你，是因為你影響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但若另一部分人能被你說服，那麽控訴就可以被撤掉。”

  我大致理了一下，也就是說，我除了用對抗的方式，還可以用主動求和的辦法。

  “但若說都是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總不能一家一家約飯送禮，那顯得多刻意，而且事關整座廟宇，顧及到團隊利益鐵定也不會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