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焚以祭天
作者:十年方舟      更新:2021-01-10 15:19      字數:2197
  “師父是受賊人偷襲投毒所死。”幾個道士圍著老師父的屍體瞅了半晌,走過來用手指著我。

  毒!

  對呀,我仰起頭惡狠狠的看著阿五,“你們同門子弟相互習性最為了解,誰會用掌,誰會用毒,心裏不清楚嗎?方才就是他想偷襲我被老師父擋住了一掌,不信你們看老師父的右手……”

  “我們道觀所有子弟同仇敵愾,沒有一個會用這般陰險賊子的手段,更別說使毒了!”為首的道士走到了我麵前,將火把拿低了些,直直的對住了我的臉。“你不僅殺我師哥,還妄圖玷汙我們道觀的清譽……”

  “你們道觀確實辦得好,但也難防裏頭有一顆耗子屎。”我直言不諱,餘光時不時向馬朝看去。

  “你還敢說!我們道館的清譽豈是你一個門外子弟能毀掉的?”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道觀看上去團結一心,實則已經四分五裂,你師哥死了,你嘴裏麵卻一口一個清譽,看你這個年齡,估計當時門主之爭也參加了吧。還有如果今天你們不聽我的勸,讓我死在這裏,不過幾日,你們全都會給我陪葬的。”我看著地麵上阿五的父親。

  “不要忘了十年前的門主之爭,在場年紀稍微大一點的應該都目睹了或參與了。阿五的父親被關進去受罪,你們可全都是推手,他既然能狠下心來殺掉自己的師父,那更別說你們了……”

  頓時人群裏頭一片噓噓,有不少人的目光已經投到了阿五的身上,片刻之後又瞧了瞧地麵上的兩具屍體,我繼續說道。

  “況且老師父的功力恐怕在座沒有一個人能抵得上?這道觀恐怕就隻有被關在裏頭的人尚且能夠和他一戰。”我轉頭看著馬朝,他的身子仍在顫抖,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裏麵溢出。“我的功力馬朝是知道的,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又怎麽能夠打敗老師父?更何況此次上山並非我本意。是老師父救了我們,我又有什麽理由去殺他呢?”

  “你們看著我幹嘛?”阿五被咄咄逼人的目光逼得連連退步。“我也是和大家一樣,被剛才的敲門聲給震醒的。而且大家都知道這歃血封印與我們的內力相斥,我們道觀弟兄萬萬破不開的。能解開封印的除了他,這裏還能有誰?”

  原本都看向了阿五的目光,此刻又轉到了我的身上。而且身後押住我的人,手上又用了些勁,此刻我的手臂已經被勒得麻木,沒有半點痛覺了。

  “你們看他的腳上!”忽然我耳邊一陣驚呼,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到了我的小腿上。那破開的褲腿從各個破洞裏頭流出了血液,將整個褲腿緊緊的貼在了皮肉之上。

  “如果他沒有破壞封印,腳上怎麽可能有那麽多血孔?”

  我怔怔地看著馬朝,他的目光裏也閃過了一絲錯愕。

  “就是他破壞了封印,才讓惡靈泄出,才致使師父死去的!”

  “給師父報仇!”

  “殺了他!”

  “殺了他!”

  嘈雜聲中所有人的火光都離我更近了一步,恨不得直接一把火扔我身上,我有些無助。隻是搖晃著身子,想要躲過他們灼熱的火把和毒辣的目光。

  “是不是你?”馬朝跪得僵直的身體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向我邁近,“是不是你把惡靈釋放出來的?”

  一字字幾乎是從馬朝的牙縫裏麵蹦出來的,怒目圓睜,沒有一句謊話能逃得了他的眼睛。從前他都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模樣,此刻的表情我從沒有見過。

  我吐了一口氣,“是我放的,但我是被控製住……”

  “別說了!”我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馬朝嗬聲將我打斷。

  “我還有話說。”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馬朝轉身離開,將老師父的雙手搭在了肩上,從雪地裏將他背了起來。

  溫度太低,屍首在地麵上放了沒過一段時間就已經開始變僵硬了。

  馬朝剛離開我半步,那空位就有人填補起來,正是剛才一口一個清譽的道士。“還愣著幹什麽,所有子弟聽令,即日起七日內,寒火素食,祈符頓道,給師父送行!”

  “對於殺害師父的人,火焚祭天!”天色已經吐露白光,那幾人的火把也燃燒得差不多,但仍舊捏在手裏頭,壓著我的壯漢,將我抵著往前走。

  “你們道觀這麽多人,難道就算不出來不久之日會迎來血光之災嗎?”我邊走邊說著,得來的隻是身後更緊的力道。

  “懂道之人,從來不算天,不算地,不算自己。倒是算著你活不過今日……”

  一時之間竟然有了些錯覺,我這是來到了什麽落後的部落嗎?竟然有焚人祭天的說法。

  焚火台已經被擺在了道觀的正中央,簡易的木台上頭全是幹柴,正中間一個木杆上頭有鐵絲係著。看樣子,我待會兒應該就是被那玩意兒給捆住手腳的吧?

  我緊咬著牙關,任由身後的幾人將我推嚷上焚火台。我回頭往那群癲狂的道袍上看去,我就想知道,馬朝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燒死嗎?

  出乎我的意料,人群中央沒有一張臉是熟悉的,馬朝不知所蹤,我收回了目光。

  歎了一口氣,確實我們是有情分的,但是情分隻止步於不看著我死……

  鐵絲緊緊的係在了我的手腕上,幾乎是直接鑲入我的肉裏頭,也就是那尖銳的疼痛感襲來的時候,我才終於掙脫了手臂,一直被壓著的麻木。

  我疼得出聲,忽然那係著鐵絲的手抖了一下,轉頭過去隻對視上一雙怯懦的眼睛清澈明亮,應該才十多歲光景。

  馬朝以前也是這樣的嗎?他是不是也親眼目睹過這種酷刑?

  “什麽時候到白雲觀的?”看他身上有些寬大的道袍,應該穿的是師兄剩下的衣服。

  麵對我的疑問,那小孩眼睛撲閃了兩下。“前年。”

  我沉吟了一聲。“趕緊離開這裏。”

  “啊?”

  末了我朝他微微一笑,所有人全都走下了台,那滿嘴清譽的道長舉著火把往前一站,右手手指輕輕掐著。

  殺個人都得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