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整個餐廳的人都往這邊盯了過來。我連忙向他們擺手示意，以最純真的笑容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推！我！”

  “我說這位大爺您能不能拎清楚一點？”我垂著眉小聲湊到他旁邊說。

  哪知道他單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將那兩口袋紙錢遞到了我手中。“那你先幫我拎。”

  無奈之下，我隻有幫他提了起來，火速撤離了現場。

  “都已經拎出來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幫我拿過去吧！”老者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

  我連忙將口袋扔在了地上，雙手抱胸，睥睨著他，“你剛才又想訛我！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坑人！這裏還有沒有些王法了？！”

  “好吧，你不幫我拎也行！”老大爺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將兩口袋紙錢拎在了手中。

  轉身之際，冷不伶仃將話扔在了原地，“前天你在酒店大廳裏把我撞倒在地的監控已經如實擺在那兒了，今天上午又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撞我，那要是今天我出去碰了手肘，磕了腳踝，那……”

  “行！我幫你拎還不成嗎？我真的是怕了你了！”我真是恨死了這個受了丁點威脅就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李卻！“您慢點抬腳！您這樣坑蒙拐騙的，小心遭報應！”

  ……

  我正好奇這兩包紙錢要提到哪去呢？看了看腳上穿著的皮鞋，鋥亮得能夠印出人像來，一想到要去鄉裏踩些泥巴在上麵就覺得不開心。

  可沒想到，這老人家竟然直接來到了商場大門口。

  離酒店也不遠，但位置比較偏僻，人氣也少的可憐。難怪酥酥和我並沒有注意到它。

  隻是抬眼望了望那商場的招牌，老者竟然從口袋裏麵掏出了三支香來。在我根本來不及阻止之下，就已經把香給點燃了。

  雖然這商場的人氣很少，但也不至於直接騎到老板的頭上去吧？這些和氣生財的地方，最忌諱的就是這些東西！

  “喂！你幹嘛呢！那邊保安都盯上了！”

  隻見老人神色安寧，半點也沒有把保安放在眼裏，別說是保安了，恐怕就連老板本人過來，也攆不走這塊牛皮筋。“跟著我走就對了！”

  老人說出這句話，雙手已經恭恭敬敬的將那三炷香舉在了手上，步子穩穩的邁了進去。

  幾乎是走遍了商場的每一個角落，也不管那地方到底是掛著消防通道還是閑人免進……

  終於來到了地下停車場，中途老人已經換了好幾炷香，但都是在原本手裏麵的香，還未燃盡的時候就點燃。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招魂還是在除災，不過我環視了好幾圈，並沒有感覺到明顯的陰氣，也有可能是商場的人流量稍微大一些，陽氣足的地方，自然就把陰氣給壓下去了。

  重新點燃的三炷香，被插進了老人專門準備的濕泥中。不是我說這老人的準備也太充分了些吧，那些濕土是被專門裝在盒子裏的，拿出來之前還專門噴了些水。

  紅燭也被點燃了兩根，老人手指紅燭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繞了一圈。

  我從小跟老瞎子一起主持的白事不在少數，可這老人一係列的動作都讓我搞不懂。

  紅燭落地，輕煙自起。

  老人又從紅口袋裏麵掏出了六個牌位直直的豎在了紅燭前麵。

  紙錢的煙灰像是被平地而起的風給卷入了半空中。

  “鄧排骨，魯肥腸，王八羔子……老張來看你們了，把口袋往大了撐，這錢可大張！”

  要不是老人的神色嚴肅認真，我還真以為這些名字是他胡亂編造出來的，是在念菜譜嗎？

  等等！

  老張……

  這個綽號我好像在哪聽過？

  猛然一道電流劃過腦海，昨天夜裏那兩個拌嘴的老人不是提到過老張嗎？

  隻有老張的那副腦袋能夠治住他！難不成就是眼前這個短小精悍，步履穩健的老人？

  “老張……”我重複了一聲，也拿起了口袋裏的一摞紙錢燒了起來。

  忽的老張開口說道，“鄧排骨，你的徒孫徒輩也來給你燒些紙……”

  這個稱呼怎麽這麽耳熟？我怎麽記得昨天也這樣被人罵過？

  “鄧排骨，一個上過戰場的人？”

  老人忽然瞪大眼睛轉過頭來看向我，那樣子就像是我被凶靈附身了一樣。

  驚異！恐懼！欣喜！

  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還真不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但這也不過是湊巧這個詞碰上了。老張在之後說出的許多故人特點我都不清楚，不過就這一個已經足以讓他渾身血液凝固了。

  老張羅列完六個老人的名字已經特點，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口袋裏麵的紙錢也燒的差不多。

  “還有人呢？”我這句話隻不過是隨口一問，哪曉得老張又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上了我。

  忽地眉頭一皺，臉色比翻書還快，剛才都還像是對他的老朋友一樣，麵色歡喜，此刻竟然如視仇敵，幾乎是質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得這麽多？”

  啊？

  我這是知道的多？

  剛才隻不過說了三句話，就這三句話暴露出來的信息量有這麽大嗎？

  我隨口一問，隻不過是因為剛才老人提到的名字裏全是老家夥，可我昨天明明看到了還有一個女人，她年紀輕輕的，怎麽都不像是老者提到過的任何一個人。

  老者嚴肅的表情看起來真是有些嚇人，仿佛如果我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今天就得斃命於地下車庫了。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我不過是一個從外地來，被你強製留在酒店裏的遊客……”

  老者的目光依舊不依不饒的灼燒著我，“你和這裏的開發商有什麽關係？”

  啊？

  我搖了搖頭，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卻被老者說成是心虛，硬拉著我的手要去給那六個老人磕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麽可能說磕頭就磕頭？

  這地下車庫裏空無一人，我倒要看看這矮我半截的老人要怎麽樣耍花招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