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看錯了吧。”我將眼簾放到黑暗的邊際，收回來，對酥酥笑了笑。

  如果崔秀秀是跟著我又故意現身，那不用我找，過幾日自然會再次出現。如果她隻是不小心被我發現了，那我找也沒有用，畢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不是？

  而且上一次她竟然對酥酥下死手，要是我現在貿然去找，酥酥很有可能會被下黑手。

  很難想象我和酥酥竟然因為沒有找到賓館，而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

  沒辦法，現在這村頭的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是各種各樣的，質疑的，嘲諷的，嗤之以鼻的……就是沒有一個能理解當時寡婦家裏的情況。

  “真是愚昧至極，特別是當時在場的，留著一條命卻不知道差一點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我歎出一口氣，心頭憤憤不平。

  酥酥轉動著眼珠，“我看不全是！這村頭鄉裏的，閑言碎語說慣了，連表情都一致，傳謠言的基本上都是不明情況的老婦人。還有更多的是好奇。特別是那個被你從屍體手裏麵救下來的人，之前他還問過我，被鬼抓後會不會有後遺症……”

  “……”

  看來還是挺相信我們的，“但如果信我們的也就隻有幾個人，這裏還是難以立足。”

  我和酥酥商記著出路又過了一個上午出路，來到一家小蒼蠅館，剛到門口便看見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走了出來。

  我和酥酥下意識讓開，酥酥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他……有問題。”

  啊？

  我看像走出來的老人，雖然麵色蒼白，老年斑布滿了麵頰，頭發也隻剩下幾根在風中飛舞，但並沒有見出任何意外異常。

  “他的腿上打著石膏，是怎麽走出來的？”酥酥用胳膊肘輕輕杵在我的肚子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隻見那石膏已經變成了黃白色，看樣子已經很久了，不過確實在石膏還沒有拆除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有行動能力？

  還沒待我細想下去，那老人已經下了第一個台階，可就在邁出去腳的那一瞬間，另一條腿支撐不住臃腫的身體，歪歪扭扭，就要滾下樓梯。

  我幾乎是下意識上前想要摟住他，可就遲了一秒鍾，瞬間老人就像個圓滾滾的冬瓜，直接摔到了樓梯最後一層。

  仰麵朝上，鼻孔，嘴角，耳朵裏都流出了鮮血，我驚叫出聲，也跟著摔倒在了樓梯上，隻引起了幾個路人的注意。

  而且都還是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們對腳邊摔得七竅流血的老人卻熟視無睹。

  “他本就是死人！”酥酥對我喊了一聲，沒想到這時候從館子裏走出來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人。

  “你們想要吃點什麽？”老板雖然招呼著我們，但聲音裏帶著倦意，收拾著桌椅，開始拖地。

  “這才中午就要打烊了呀？”我雖然盯著菜單，但餘光還停留在門外，那摔得四仰八叉的老人身上。

  即便是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注意到他。

  “家裏麵有事兒。”老板雖是隨意的回答者，但麵色卻不怎麽好看。

  我低頭盯著菜單，點了份土豆絲和番茄炒蛋，在抬眼時，門口的老人竟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一臉驚恐地盯著酥酥，沒想到他也用同樣的表情盯著我。

  難不成都是在我們倆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憑空消失了？

  我的心頭一陣發毛，可更為恐怖的事情來了。

  正在我和酥酥吃飯的時候，那個打著黃白色石膏的老人竟然又從鋪子裏麵走了出來，顫顫微微，戰戰兢兢，這個時候再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已經渾濁得像是蒙了一層膜。

  同樣的方式，在踏向第一層樓梯的時候又滾了下去，摔得七竅流血。

  我和酥酥頓時味同嚼蠟，咽不進去任何東西，總覺得這清炒的土豆絲和雞蛋都像是石膏一樣的顏色，還有那紅彤彤的番茄更如同流在外麵幾乎要凝固的鮮血。

  我和酥酥幾乎是同時想到了一個地方去，都默契的停下了筷子，盯著那個老人，是不是隻要我們盯著他就不會消失了？

  “實在對不起！我現在家裏突然有急事兒！嗯，我看你們都停筷子了，那……這餐盤我可以收走嗎？看樣子不合你們胃口，這頓就免費了吧。”

  老板接了個電話之後，連忙跑過來委婉地將我們說走了，又是一瞬間，隻不過是眨眼的瞬間！

  那老人竟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冒昧問一句，家裏的事兒是不是跟老人有關？”

  正收拾著餐盤的老板，身體一僵，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再多言一個字。

  “他……是不是已經……”

  我還沒有說出口，但這應該是事實！可老板聽懂我的意思之後，搖頭又點頭，“我家裏老人是宣布了腦死亡！隻不過這幾日怪的很，七竅流血，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二哥上過大學懂得多，他說這是老人不能安心離開。”

  老板邊說著邊迅速將餐盤收拾好，抹布也敷衍的在桌上擦了擦。

  “那你現在回去是……”

  “我老丈人！他請了個跳大仙的，在屋裏麵來回坐法了幾圈，說老人有反應，我得回去看看！”老板說著將我們送出了餐館，卷簾門一拉，一拉就騎上小電驢。

  “別忙！”一聽到跳大仙的，我立馬警覺起來，對方是個騙子。

  但如何在短短的一分鍾之內，讓他完全信任我們？這還真是個技術活。

  酥酥扯了扯背包，走到老板的麵前試探性說道，“嗯……你們家老人是不是打著石膏。”

  老板已經有動搖扭動鑰匙，正準備走了，可被酥酥這麽一說又停下動作，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眼睛也不太好？”

  “你難不成認識我家老人？”老板已經完全被吊起了胃口，停頓住，盯著酥酥。

  “嗯，我還知道他現在正穿著麻布大褂，和一條灰色的棉褲。”

  這時候我便佩服起酥酥來！剛才她發現異樣的時候，我還停留在老人的麵部表情上，她在觀察穿著的時候我還停留在他的腳上。

  這下老板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聲音也提高了些分貝。

  “他的這條褲子……自從上次摔了之後就一直沒有換過，到現在也有一個多月了，在這期間從來沒有出過門，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