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解放街坊鄰居聽錯了風聲，我控製的傀儡也看錯了人？

  不可能啊？

  如果說不準備將崔秀秀的屍體下葬，那這麽大的棺材為什麽要放在這裏？

  我緩緩俯下身子，看向了棺材下麵，沒有。

  又將屋子環視了一圈，還是沒有。

  我倒是記得很小的時候，老瞎子帶我去過一個老山村，那裏的年輕女孩命都不長，一般都是在還未出閣的時候就突然暴斃，而且她們的屍體總會消失。

  村子裏的老一輩和小孩都嚇得要死，一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還以為是收成不好那年沒有給山神祭祀，神明發怒將女孩自行帶走的。

  直到後來老瞎子去了，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從死者的口中問出了一個地方，說是山洞。

  於是他帶著我沿著村口附近的山頭走了一遭，終是在一個小山洞裏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腥臭味兒。

  而且有很多奇花異草長在那兒，老瞎子讓村裏的裁縫縫製了幾疊麵罩，才能戴著走進去，才發現之前那些死掉的女孩的屍體全部都在那裏。

  在發現的同時從旁邊的岩石縫中，竄出來一個長相極其怪異的老頭，身上就像是長了一個駝峰，鼻子也隻剩兩個孔，還好老瞎子那一仗沒有敗。

  水落石出，那人天生長相極醜，在25歲之後就消失在了村頭，刨山根吃野草，終於有一天逮到了一個獨自上山采蘑菇的姑娘。

  從此他不僅身體嚐到了肉身的滋味，連嘴也嚐到了。吃過葷的，哪兒還甘心一直吃素，所以總會偷偷下山去偷腥，女孩死掉之後，屍體全被他給帶上了山。

  那都是過去了好長時間的事，在好偏遠的山裏。

  我盤腿坐在地上，用意念控製附近的魂體，想要搜尋一下有沒有秀秀的蹤跡。

  突然聽到了附近好像有聲音。

  “這樣沒問題吧？”

  “放心吧？”

  我凝神聚氣睜開眼睛來，沒有聽錯，就是在老趙的家裏！

  就在這時從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聲響，很小，如同蟲鳴，不過聽著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絕非老趙和小翠！

  我環視了一周，正準備找一個地方躲著，他們不會開燈吧？

  隻要不開燈，我躲在門後都不一定能夠看見。

  聲音越來越輕，我剛走到門板處，卻正好對視上這人的雙眼。

  是詫異！是驚愕！

  詫異的是她，驚愕的是我。

  蒼白的麵孔帶著一絲病態，眉眼間帶著熟悉的淡漠與惆悵。

  “秀秀！你……”我指了指棺材又指了指眼前這個人揉了揉雙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會從棺材裏爬出來？而且身邊還站著戴著金絲眼鏡框的慕青！

  難道沒死？

  還是說活詐屍？

  既然慕青都一起跟著，那難道是被他抓起來的魂魄？那既然是魂魄，本體又在哪？

  我懵了半會兒，突然想起那人在山頭將她背下來的時候，就檢查過傷勢，身體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處傷口。

  肉眼可見的軀體以及意識感知的靈體，都沒有一個地方是破損的。

  當時還覺得奇怪，現在想起，忽然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騙了，包括老趙小翠街坊鄰居在內，所有人都被騙了。

  崔秀秀根本就沒有死！

  霎時間鼻頭一酸，眼眶發脹，盯著秀秀緊抿的嘴唇和淡漠的眼神。

  “你為什麽這麽做？”

  秀秀的目光有些閃躲，但麵色卻絲毫看不出悔意。

  突然腦袋上傳來一陣鈍痛，就像是有人在我的耳邊撞了鍾，瞬間嗡鳴的聲音一陣大過一陣。

  眼前的崔秀秀變得越來越模糊，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還依稀的感覺到有人接住了。

  在到我醒過來，看見的是老趙鐵青的臉。

  “我……”我剛恢複一點神智，回想著昨天的記憶片段，就像是和斷片兒了一樣。

  “你為什麽要半夜偷偷跑進來挪動屍體？”還沒等我講話將話完全說出口，老趙卻先質疑上我了，語氣和平日對我完全是兩個樣。

  小翠一聽到聲音也趕緊跑了過來，眉目間竟然帶著一絲敵意。

  “是不是想要將秀秀的屍體搬走？”

  “我沒有啊。”這是我能夠我能找到的唯一辯駁的詞。

  我艱難撐起身子，看見崔秀秀的屍體，此刻正橫躺在地上。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四分五裂，和那天我從山上把她背下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怎麽記得昨天看見她活過來了還和母，還和慕青在一起，難不成是昨天做的噩夢？

  如果說是夢，但為什麽我腦袋後麵的鈍痛感這麽清晰，而且我又為什麽在這裏？

  如果說不是夢，那為什麽秀秀的屍體竟然自己就挪到了一邊。

  “我昨天好像看到她了。”我伸手捶著腦袋，隻覺得裏頭的腦漿都晃動著。“還被他們打傷了……”

  小翠瞪大眼睛，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麽，但少不了的是質疑，“胡說！你昨天晚上來搬運屍體，結果弄倒了我爸的燈盞，燈盞掉下來把你砸暈的。”

  說罷，將燈盞拿到我麵前，上麵竟然還有血痕。

  “昨天晚上，我爸就說了，你絕對會放心不下要回來看的，但又害怕進賊，所以隻得將門鎖上，但是鑰匙卻放在了老地方。”

  小翠情緒一波動，雙眼泛紅哽咽著說道。

  “可沒想到今天早上發現鑰匙還在原來的地方，你居然是翻進來的還踩壞了我的花！”

  昨天夜裏太黑了，我就說翻下來的時候，腳上踩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心裏麵又多了一絲愧疚，我抬眼看著老趙卻發現他帶著一臉失望，“既然你不辭而別，那以後你在外麵闖蕩，我自然是不會管你的。如果你真的想讓秀秀安息，為什麽還要動她的屍體？”

  我聽得心頭一陣酸楚，明明房間裏還是熟悉的擺設，很多東西都留有我的痕跡，但是卻與這裏的情景格格不入，仿佛我隻是一個暈倒在地的陌生人被他們救起來。

  不，還不隻是陌生人。

  可能在小翠的眼裏，我還是一個罪魁禍首，偷屍賊……

  “現在人也看了，你也醒了，走吧，好男兒誌在四方，祝你前程似錦，不再回頭看。”

  老趙的聲音沒有帶一點情緒，語氣很認真，聽得我心頭發冷。

  我翻身起床看了一眼橫躺在地上的秀秀，走出了老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