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把我給問到了。

  就算我現在想碰的腦袋編造一個理由，都絕對不會讓崔秀秀舒心。

  索性實話實說吧。

  “在老劉死之前，我們一直都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未經曆過俗世。現在出來這麽久，早已習慣將人性看得複雜，由原本的單純善良變為敏感多疑。”

  我不再像剛才那樣嬉皮笑臉，因為往事一幕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有為了女色和親人反目成仇的，有為了利益對無辜孩子下手的，有人麵獸心，欺騙無知市民的……

  每一幕都像是現實給我的耳光抽得響亮，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人性因為俗事而變得扭曲，打心底的，我信不過任何人。

  見崔秀秀兩眼茫然盯著天花板，我有些猶豫的問著，“你知道玉墜嗎？”

  我問的很委婉，如果崔秀秀還沒有發現玉墜消失的話，那我大可放心了，至少沒有被她發現我不信任她到了翻箱倒櫃的地步。

  “我知道，你拿的。”語氣非常平靜，崔秀秀的眸子冷如冰潭，忽而嘴角又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

  “剛發現不見了，我非常害怕，連忙去問小翠，可是她也沒有拿過，我真擔心是自己將玉墜給弄丟了，到處去找也沒有發現蹤影，正準備來給你認錯，卻看到你正在房間把玩玉墜……”

  崔秀秀閉上雙眼，聲音如蟲鳴，“也就是那天，我才明白，你對我到底有多麽大的敵意。”

  聽到這裏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混蛋，我不希望他遭受別人的質疑，自己卻是做的最過分的那一個。

  “好了，之前是我對你誤會太深，最開始是那個從慕青店鋪裏逃出來的女凶靈說認識你，還有昨天的肖洋也說認識你，你捕捉靈魂的手法和若蘭如出一轍……”

  崔秀秀聽到這裏粼粼的目光中閃動著淚花，“捕捉靈魂，是我在無意之中悟出來的，還有你口中的那個肖洋，在你來之前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昨天中午，剛好碰上了一家辦葬禮的，我就看見這個凶靈坐在人家棺材上，我怕出事情就將他捉來了，他說自己是車站的工人，我就讓他送過來了，沒想到剛好碰到你和酥酥。”

  秀秀的臉色本就不好，此刻在泛點淚光，更是楚楚可憐，對視了我一眼又繼續說道，“其實我比你先發現慕青的異常！”

  我直視上崔秀秀那張蒼白如紙的臉，豎起耳朵。

  “最開始我到他的店裏確實單純是為了挑選衣服。直到有一次，我去翻選旗袍的時候，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翻開一看，竟然發現那衣服架子裏藏著一隻凶靈！她好像很害怕，不敢出來，一直盯著我，我也沒敢出聲，隻得裝作沒有看見。”

  我心頭咯噔一聲，難道這就是讓我幫忙的那隻女凶靈？

  “那你看到了為什麽不給我講呢？”

  崔秀秀冷如冰霜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那幾天你整日和酥酥黏在一起，出去做事辦案一件都沒有聽你提起，我也就懶得說了。”

  麵上閃過一絲尷尬，心裏全是愧疚，我承認在老趙這裏靜心練習繡術的那一段時間，酥酥經常來看我，我的繡技也是在那個時候突飛猛進的。

  我摸了摸腦袋，連忙給秀秀道歉，又繼續問道，“那後來你在慕青那裏發現了什麽嗎？”

  秀秀眉頭微皺，“我發現他的店鋪陰氣很重，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店子裏麵的衣服都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像是戰火紛飛沾染了血色的民國時期的旗袍，而這一種感覺恰好是貴婦太太們喜歡的，所以我懷疑慕青用了一些特殊異術將凶靈囚禁在店鋪裏，給衣服增加抑鬱的特色。”

  “嗯……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慕青院子裏麵的活人祭祀可不隻是用來掙錢這麽簡單！”

  崔秀秀聽了眼睛瞪大，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前幾天吧，老趙差點沒跑出來！”一說到這裏，我心頭還有些憤怒，“我上次去也是看到了一個斷腿女人，腳忒長。雖然我不知道他這個祭祀到底有何用處，但想必也是取走活人身上最優秀的部位，包括院子裏的幾具屍體，也沒了腦袋，所以我才懷疑……”

  說到這裏，我雙眼往窗外探了探，看向那幽深的小竹林，那幾具屍體我實在不敢搬出去，也不敢報警。

  一是害怕搬運和埋葬的過程中被人發現，警察來了也不好解釋。二是擔心，因為我和老趙動過屍體，而且剛好埋在院子裏，若是報警，我和老趙估計就是重大嫌疑人。

  對視上崔秀秀的雙眼，我終於敢將自己心頭的疑惑全盤擺出。

  “院子後麵的四具死屍，我真的想不出除了我們院子裏的自己人，到底還有誰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案！”

  崔秀秀聽到這裏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說……院子裏有屍體？還有四具？”

  看著崔秀秀恐懼的雙眼，我又偷偷在心裏麵罵自己混蛋，都已經想到了，女孩子看到死人都會害怕，怎麽可能憑借柔弱的身體一個人埋那麽多具還沒有腦袋的屍體。

  那得需要多大的心理素質？

  “除了我們院子裏的自己人。”崔秀秀重複著這句話，嘴角卻掛著一絲嘲諷，“所以你還是懷疑上了自己人？”

  “我……”竟一時間啞口無言。

  “李卻，以前你都不是這樣的。是不是認識了酥酥之後，她經常在你麵前說我的壞話，所以你才……”

  “不是的。”我連忙將她的話打斷。“我承認這次確實做得太過火了，在還沒有調查清楚事情全貌的時候，就質疑你，以後再也不了！”

  秀秀垂眼盯著手中的玻璃杯，並沒有接受我的道歉。

  我將桌上的偷偷縫製好的旗袍拿到了秀秀麵前，“這是我重新為你縫的，獨一無二，量身定做，誤會有解開的時候，心結難道就要讓它堵上一輩子嗎？現在都說開了，再不接受的道歉就過分了啊！”

  就在這時，我聽到店鋪上一陣喧鬧聲，老趙這是在和誰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