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華子，掏出火機，如果說是被逮捕的人賄賂警察我還信，可眼前的一幕反了套？

  反倒是警察遞了根煙給慕青，表情壓根就不像是質問嫌疑犯，臉上掛著笑容，簡直是將慕青給請上車的。

  這他媽上的是觀光車？沒看錯的話，慕青竟然坐在副駕駛！

  哪像嫌疑犯？

  我縮回腦袋，心頭一震。還好剛才是用公用電話打的，不然現在坐在車後麵的恐怕就是我了。

  紅藍色的燈光交替打在我的臉上，隻覺得冰冷，心頭陣陣涼意。

  難不成慕青懲惡揚善，殺的全是禍害社會的人？

  但那個女凶靈一看就是農村裏的勞動婦女，還有昨天那個斷腿姑娘。就算是壞人，在他沒犯錯之前，在惡果還未形成之前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利去終結他的生命。

  目送著警車絕塵而去，這片區域是歸青竹派出所管，也就是譚林所在的那個警局。

  心頭暗暗思忖，或許譚林知道慕青的信息，不過我貿然前去說不定不僅不會給我資料看，還得將我關起來問供，而酥酥去了就不一樣！

  一想到此處，我便邁開步子往酥酥家裏跑。

  “酥酥？”

  門是開著的，一走進去便撲麵而來一股熟悉的味道。環視了一圈，卻不見酥酥的人影。

  難不成是出去了？

  我坐上椅子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頭愈發沉重，這些來來往往的人之中，有的是會喘氣的惡鬼，他在你身邊徘徊，你卻全然不知，直到被生吞活剝，壓榨的一滴血也不剩，你才會明白過來。

  忽的肩膀被人一拍，我轉過頭去，剛好對視上酥酥靈動的眼。

  從她的眼睛裏肆意出來的溫柔，幾乎將我剛才沉鬱的情緒浮去一半。

  我剛正起身，左腳腳踝的筋突然抽搐了一下，疼得我直吸氣。

  “你別動啊，坐下！”

  我依照號令，坐在了椅子上。

  酥酥神色一緊，蹲下身子，用手摸在了我的腳踝上，“扭傷了，你等等。”

  說罷便從旁邊的抽屜裏取出了一支雲南白藥，噴在了我的腳踝上細細地揉著。

  沉寂在冰窖的心，突然被溫暖了，也總是有那麽些人，讓你感受到生活的溫度。

  我將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一切，都全盤告訴了酥酥。

  一提到慕青她好像是有所耳聞，看來這慕青的名號可在這座城市不小啊。

  酥酥對他並沒有深入的了解，還是隻有陪著我一起去警察局找譚林了。

  “慕青？”和酥酥的反應一樣，隻消視聽的這個名字便似曾相識，能馬上在回憶裏翻找。

  不過片刻之後，譚林一臉沉重，將辦公門關上，看來是有一大段故事要講了！我自覺的從審訊室裏搬過一個凳子，擺出一副洗耳恭聽願聞其詳的樣子。

  剛坐在凳子上，隻聽見譚林說了一句話。

  “這些事情你們也不要調查了，這個人不能動！”

  譚林的眸子垂了下來，兩根指頭老練的將旁邊的煙草夾在了指縫中，餘光看見酥酥之後，又將煙草放了下來。

  看來慕青這個人，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很多，就連譚林都頭痛的人。

  “好，我們不動他，但今天早上確實是有人被殺害在他的院子裏，我是人證，他院子裏麵的血就是物證！這麽清楚明白的案件，你們都不敢動？”

  我原本以為自己沒辦法擺平這個事兒，是因為能力太小，但沒想到即便是換了一個團體，也並不能把他怎樣，想起都來氣，語氣便急促了些。

  譚林並沒有因為我的語氣而改變神色，雙眼對視上我，帶著一抹笑意，“那你是親眼看見慕青殺了人？他的作案工具，作案手法呢？”

  “他……”我一時語塞，確實沒有看見是他殺的，整個案件在發生的過程中，慕青這個人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那他院子裏麵的血總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吧？！”我有些不甘心。

  “正是你說的不可能，院子裏一滴血都沒有。”譚林眼神清澈，氣宇軒昂，他是沒有任何理由去包庇任何一個人的。

  怎麽可能？昨天我明明聞到了一大股血腥味兒，那味道簡直和亂葬崗的不相上下。

  而且更要命的是，我從樹上下來的時候踩到地麵都是黏糊的，可見這院子裏的血液不再少，怎麽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

  我頓時像焉了氣的皮球，譚林眼波微微顫動，將聲音壓得很低，身體向前傾，側到了我的麵前。

  “也就隻能在我麵前說說，你是看見他殺了人，要是跟別的警官說，小心他們以擅闖私宅的名義逮捕你！還要小心慕青以陷害汙蔑的名義舉報你！”

  我的背脊不禁一陣發寒！

  還好是譚林的提醒，就我這個衝脾氣，指不定會在警察局找到慕青當麵質問……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譚林神色嚴肅，接到電話，片刻之後神色微凝。

  “上級指示，是我們抓錯了人，無罪釋放慕青。”

  我和酥酥緩緩走出警局，心頭沉悶的厲害，有些無所適從。

  “這件事情難不成就這樣算了？”一閉上眼睛都能看見那無腿女人，向我求助時的慌張眼神。

  酥酥沒有說話，但眼波流轉，細細思忖著。

  就在這時，慕青從拐角處走出來，還時不時往後看揮著手，像是在和警察友好道別。

  絲毫未損。

  何止是絲毫未損，簡直就是滿麵春光，就好像是他剛才進警察局隻不過是進去吃了一頓早飯而已。

  “誒？李卻，這麽巧？你這也是來警察局了？”慕青目光剛好移在我身上，迎麵走來，用手指了指警局，神色帶著疑惑。

  那副閃著金光的眼鏡，此刻正透露出寒光。

  他能平安無事地從裏麵出來就一定能夠知道，是有人用他家附近的公用電話報的警。

  如同毒蛇吐出的紅信子，他的目光直逼我的眼，像是能看穿一切，仿佛所有的謊言都能夠被他的眼睛識破。

  “嗯……”被他的目光刺激到神經，一時間我竟沒有辦法組織語言，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