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我一個不抽煙的人把口袋翻了遍，也沒有找到一把火機這不足為奇，倒是老趙竟然也沒摸出個火。

  王新像是一個垂死掙紮的人，死命抓著棺材板子想要往上爬，但腳底下像是踩了流沙一般，不停的往下沉。

  隨著砂石的掩埋，王新的身體逐漸變為透明。

  突然一陣拳風從我的臉龐滑過，還沒反應過來，老趙紅著雙眼睛，心血一湧，竟是直接攥緊了大拳頭朝王雲打了過去。

  王雲此刻是背對著我們站立的，和老趙中間不過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出拳極其迅猛，如果是一個正常人在一秒之內絕對會被擊中後腦勺倒地，但王雲他不是個人呀！

  啪——

  在我驚恐的雙眼都還未完全瞪大，王雲已經轉身，直接捏住了老趙的手臂，一直到這個時候，王雲還保持著笑臉。

  手臂上的青筋已完全暴起，老趙吃痛，咬緊了牙關，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趙叔，你這是幹什麽？”帶著笑意王雲不慌不忙的吐出幾個字。

  若說老趙的出拳速度已經讓我震驚，那麽王雲的速度竟然是老趙的兩倍。

  一時之間我腦袋飛速旋轉，支支吾吾了半天，眼見著笑麵凶靈臉越伸越近，透過王雲那張真實的麵皮，我看到笑麵凶靈彎起的嘴角再次裂開，連忙厲聲說道。

  “老趙！都跟你說了王老爺子是享年已盡，自己命本該如此，並不是你的侄子照顧不周，怎麽還生氣？”

  眼見著那笑麵凶靈並沒有要放開老趙的意思，我又接著說道。

  “你以為打一拳侄子就能讓王老爺子死而複生嗎？”

  我繞到王雲的身後，給老趙使了個眼色，他立馬心領神會。

  “打一拳我能解氣！親爹死了，哪有兒子不掉眼淚的！真是不孝！”

  老趙說到這裏，自己手上的力道也減了不少，王雲轉頭看了我一眼，將老趙鬆開，扯著嘴角，緩緩道出。

  “可我天生隻會笑。”

  王雲一邊揉著自己的手，一邊細細打量著老趙，“趙叔這幾天辛苦了，今天晚宴記得來，我也幫你送送行。”

  說完便緩緩往家裏走。

  好好的晚飯說的像是鴻門宴一樣。

  我一把扶住老趙，待王雲走後，才查看了一下老趙的手腕，五個紅色的印痕霎時間開始充血。

  “怎麽這麽衝動！還想試試水，現在試過了，怎麽樣？”

  “根本不是對手，我們兩個就算加起來可能也幹不翻他。”

  老趙說罷看向棺材，此刻已經掩埋了一半，王新的亡魂也透明到幾乎看不見，嘴裏麵還發著聲音，但如同蟲鳴。

  “你先放心的去吧，剩下的交給我解決，大不了就下來陪你！”

  老趙眼神決絕，直到王新的魂魄完全消失在竹林裏，才別過眼來，那一雙血紅的眼睛就像是王新。

  盡管知道是一場鴻門宴，但我們若要是死磕到底，就一定得多接觸找機會，一路提醒老趙，一定不能衝動，要適當裝傻。

  這老家夥倒是機靈，平時喝酒是海量，幹個幾壇子都不成問題，到了晚上才喝了四兩白酒就紅臉倒桌上了，我也佯裝有些醉意，扶著老趙回了房間。

  剛關上門，老趙那一雙朦朧的眼睛便恢複了神采，“那玩意兒最怕火是吧，現在晚宴人那麽多，貿然行動隻會傷及無辜，我們還不如先回來休息一會兒，等到夜深再找機會行動。”

  我點頭，隨著老趙一同站到窗邊，王雲並沒有吃什麽，倒是朱翠翠坐在旁邊喝的很開心。

  “前兩天王新的魂魄還在到處遊走，估計沒少托夢給朱翠翠，她才這麽著急，想要把他下葬的，現在心頭大患終於解決了，王雲也死了，所有的一切財產都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心裏麵偷著樂成啥樣。”

  心頭憤悶，眼見著晚宴的人漸漸散去，朱翠翠想要站起身來送行，但身形歪歪扭扭看得出已經醉了，李嫂將她扶上了樓梯。

  我和老趙連忙回到床上假裝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上傳來一陣喧嘩，我偷偷下床將窗戶完全打開，是朱翠翠和王雲。

  “你根本就不是王雲！”朱翠翠尖銳的聲音十分具有穿透力。可王雲的聲音很低沉，說的什麽根本聽不清。

  “走，我們樓上去！”

  老趙拉著我躡手躡腳的跑到了房門口。

  “你也不是文濤，你究竟是誰？”朱翠翠的質疑聲中帶著膽怯聲，音也微微的顫抖。

  文濤？

  這個人應該就是她的情夫吧？之前在門外碰到她的奸情時，好像有聽她叫過這個名字。

  “我既是王雲也是文濤。”

  相比之下，王雲的聲音不緩不急，足夠冰冷。

  “你……不可能，王雲身體怎麽可能腐爛成這個樣子，而且王雲從來不會安排家事，文濤也從來不會對我指手畫腳！快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朱翠翠顯然是借著酒勁才敢歇斯底裏的吼出來，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見。

  “那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

  如同一道驚雷打在人身上。

  “王雲……被你藏到哪兒去了？”朱翠翠很害怕聲音已經比剛才低了些。

  “他不是被你們殺了嗎？”平靜如水。

  “不……不！”

  像是一路後退著，帶著哭腔。

  “若蘭不是說，隻要能夠抽出文濤的命，王雲就能夠複生嗎？可是現在怎麽兩個人都沒了？”

  說到這裏，朱翠翠哭了起來。

  “明明這是兩全其美的法子，有文濤的靈魂還有王雲的軀殼，可是為什麽，兩個人都不見了？”

  聽到這裏我不禁心裏麵感歎，朱翠翠也太貪心了吧！

  既要有趣的靈魂還要有錢的軀殼，魚和熊掌都想要，到最後卻一樣都沒要成。

  一陣嘲諷的笑聲從房間裏麵傳來，根本就沒帶喘氣兒的，中間還夾雜著朱翠翠的尖叫聲。

  盡管沒有看，也知道那笑麵凶靈應該是露出了原本的樣子，讓朱翠翠看到了嘴角裂到耳根！

  砰哐哐哐——

  身後的花瓶被老趙厥起的屁股給撞翻了，順著走廊滾了出去，發出巨大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