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信任我，實則還是對自己的盲目自信，自信自己的徒弟絕非等閑之輩。

  這可真是苦了我，我連夜穿針引線，幾乎看瞎了眼。

  在繡技方麵可以說沒有問題，但隻限於縫補衣服，在剪裁上沒有半點經驗，不過還好小翠比較聰明，在她的提點之下倒也學得七分像了。

  將麵料熨燙過後鋪平，再根據圖片畫粉，最後進行剪裁，因為前幾次的成品都報廢了，我一直重複這些動作到頭腦發脹，終於做出了像樣的衣服來。

  此時肩頸已經酸痛，就像是有人故意壓在我的脖子一晚上，我摸著脖頸來回扭動了幾下。

  眼睛早已酸澀，眼皮像是墜了秤砣一樣，將衣服撐起來，卻還有一點瑕疵。

  我嘟起嘴巴看了好一會兒，傻子才會做第二件！

  沒想到第二天，還真成了傻子，因為昨天我連夜趕做的衣服到現在竟然已經隻剩下一半，另一半早已被撕成了碎片。

  像是這種麵料，我一個成年男子都不可能撕得開，現在的碎片像是紙一樣，而且每一個截麵都不是平整的，這就意味著，的確是有人撕的！

  他娘的，給我出來！我今天就要讓他知道什麽是人間不值得！

  牆角，門縫，天花板……該找個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半個鬼影。

  而且這房子裏麵也就隻有我和秀秀，老趙和小翠，不可能是自家人搞得事情！

  這種事情居然做得悄無聲息！我捧著被撕得不成模樣的衣服，想要拯救又無從下手。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老趙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我手裏的殘品，橫眉一豎，差點吐出老血來。

  “昨天我看你燈亮了半夜，別告訴我就做出這種東西來？做的是旗袍，你這個是肚兜，還帶叉的！”老趙一臉嫌棄，那樣子恨不得馬上棄徒，今天就清理門戶。

  我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老趙，原本幾乎斜飛入鬢的眉毛，此刻皺了起來，思索了半天，開始環視房間。

  “這屋裏，有不幹淨的東西！都已經有好幾次了，所以這次才將任務交給你，沒想到居然還是落到了同樣的結果。你有沒有發現什麽？或者有什麽異樣？”

  這房間小，擺設也少，別說是藏一隻亡魂了，就是一隻蟑螂進了屋子也別想有藏身之處。

  至於身體的異樣嘛，“昨天晚上做衣服的時候，肩頸疼的厲害。”

  話音剛落，腦袋上便迎來了一顆暴栗，“那是你的姿勢不對！”

  沒辦法，衣服定金是收了的，所以還得跟個二傻子一樣加班加點將衣服重新做出來。

  做工之餘，我的心頭還是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蘇仁德的死因。連續好幾天，我都到了他的住處，家裏已經完全被封起來，沒有人能夠進入。

  天道好輪回，隻是口頭說說而已，但他死的太過於蹊蹺，而且有那麽多的命案在他身上，所以他雖然死了，但絕對還有值得調查的地方。

  完成做工之後，我又來到他的住處，這條青石巷已經被我踩出了感情，每次走到這裏都能夠聽到熟悉的沉悶聲，因為熟悉也能夠走出節奏來。

  就在這時，迎麵走來了一個大肚腩，因為身材臃腫，在狹窄的青石巷裏還需要兩個人側身而過。

  我剛把腳一挪，便認出了那張熟悉的臉。

  “張大力！”

  原本還目光呆滯，一臉散漫的人在我喊過一聲看上我之後，瞬間就像是丟了魂兒，臉從脖子根白到了額頭，緊張到幾乎血液倒流。

  “張……”

  我還沒喊出口，那家夥竟然轉頭就跑，兩條發抖的腿跑起來特別滑稽，但速度卻出奇的快。

  跑什麽呀？心虛的鬼！

  能直接來到蘇仁德的住處，可見這兩人的罪證已經完全做實，至於為什麽見著我就跑，肯定是害怕爺爺我收拾他！

  我加緊腳步，一頓猛追，所幸這道路上人還不算多，不然就憑這跑步的風都能帶倒幾個人。

  張大力也是不要命的跑，嘴裏麵哇哇地亂吼著，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在叫媽！

  至於嗎？見著我直接被嚇回娘胎裏？

  這家夥耐力也太好了吧，就連我現在喉嚨裏也有一股鐵鏽的味道溢出。

  也就是因為張大力跑得太快，在急轉的時候直接翻了車，摔了個底兒朝天。還沒有緩過神來，幾乎是下意識就翻到我麵前直接跪了下來。

  我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張大力肩膀猛烈地聳動著，眼角還有淚痕。

  “幹嘛呢？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起！怎麽還不起來？得了軟骨病似的。”

  這家夥卻半點也像半點也聽不懂人話，兩隻膝蓋雖然跪著但一直在往後退，雙手舉在兩耳旁側，就像是馬上被槍擊的犯人。

  張大力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順著臉頰滴到了地上，因為雙腿在顫抖，整個人也跟著抖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會出人命……求求你放過我……”

  張大力一邊說著，一邊向我磕頭，那寬大的腦門像是沒有知覺，碰在地上也是一個響亮，還沒兩個，那額頭就有鮮血溢出了。

  “求求你……”張大力還在哭，就在這時身下竟然流出了一灘液體，味道又臭又騷，顫抖的兩腿之間竟然，尿了一泡！

  難不成是他和蘇仁德合起夥來殺的我？以為我死了存了成了亡魂，所以現在怕得不行？

  “我活的好好的呢！又不是鬼，你怕什麽？”

  張大力像是自動屏蔽了我的聲音，身體幾乎已經虛脫，就連跪著磕頭，身體也開始往旁邊傾斜！嘴裏麵雖然還念叨著，但已經沒有剛才那麽響亮了。

  很顯然他不是怕我，那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嚇得屁滾尿流？

  我轉身看向背後，空無一人，但顯然他不是在和我說話！

  張大力邊跪著邊退後，此刻已經退出一段距離，而他那一雙怯懦的眼神，此刻瞄了上來，隻是一眼，便像是有閃電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神是在我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