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吹過，白色窗簾翻飛。

  “腿！腿！”很沉悶的聲音，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聲音。

  我大驚失色，瞪眼轉過頭，那個黑影已經翻過窗戶，正向我爬過來！

  沒有小腿！

  截麵在膝蓋處，但這依舊不影響他的爬行速度。

  身體很短小，應該年紀也不大，是個小鬼，而且不僅沒有腿，還沒有頭！

  在夜裏所有的東西都退了色，即便是這樣，還能看見他脖頸處的血肉，仿佛有汩汩的鮮血流出！

  我倒吸口涼氣往旁邊退，腹部的傷口，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而撕扯著痛。

  咬緊牙關，翻身下床，卻因為沒有支撐力而驟然倒地，不偏不倚，剛好倒在小鬼麵前。

  還沒有等我翻身起來，一隻冰冷的小手便抓到了我的胳膊。

  雖然是個小鬼頭，但力氣出奇的大，大到我一隻手竟然拉不過他！

  “走開！小鬼。”像是一塊粘在了我手上的口香糖，根本甩不掉。

  很快兩隻手就被絞了進去，沒有辦法，豁出去了！

  忍著腹部傳來的劇痛，任由小鬼拉著我的兩隻手，將整個身體蜷縮，力量全部匯聚在雙腿上，猛然蹬住了小鬼的胸部，一個發力，那小鬼便彈開了。

  我收回兩隻胳膊，幾乎已經麻木，上麵還有鮮紅的血痕。

  “屬牛的，力氣這麽大？”

  眼見著被我蹬出一段距離，連忙翻身爬起，摸了摸腹部的繃帶，有鮮血溢出，靠，本來沒幾天要出院了。

  我扶著旁邊的櫃腳，吃力地站起來，汗水順著我的脊背不停往下流。

  “腿！腿！”

  現在我知道這小鬼的聲音怎麽這麽奇怪，隻有肺部這一個共鳴腔，竟然還能發出聲音來。

  扶著櫃子挪動，又扶著床前進，也來不及回頭看那身後的小鬼。

  好像隻會這一個字，不停的發著“腿，腿……”

  沒想到他的速度更快了，小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直接將我拖到了地上。

  我能感覺到腹部的傷口再次裂開。

  而且這一次他抓的更緊了！

  看著他的樣子，心頭忽然一鬆，你說你沒嘴，又沒腿，怎麽攻擊我？憑借一身賴人的本事？還是手上不長的指甲？

  正當我這樣想時，當頭就給了我一棒，這小鬼的力氣竟然大得能夠徒手將我的胳膊給扭斷！

  此刻已經開始發麻了！我連忙轉身，順著他的力道將小鬼舉了起來，畢竟是小，還是很輕的。

  瞬間那小鬼就像是樹袋熊一樣抱住了我的胸口，伏在肩頭，根本甩不開。

  就在這時，那小鬼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下子從我身上掉下來，緊接著整個發抖，竟然開始往窗台爬。

  果真是從哪兒來的回到哪兒去。

  剛才他是爬到了我的肩上，才走開的，我伸手摸了摸那個被酥酥挑破的轉運圖陣眼，難道是這玩意兒？

  轉身回到床上躺了下來，一直到我完全躺下，疼痛感變撲麵而來。

  伸手摸了摸已經完全濕透的繃帶，血跡已經印到了病號服外。按響了呼叫鈴，沒過一會兒，護士便將我的傷口給重新包紮了一下。

  看著天花板，卻怎麽也睡不著，拿起床頭櫃的手機，竟然看到酥酥給我發來的消息。

  是淩晨十二點多發的，“有什麽情況，隨時和我打電話，手機沒開靜音。”

  我看著信息，心頭一動，將手機埋在胸口，還是沒有按通電話，這丫頭估計現在睡得正香吧。

  拜這個無頭小鬼所賜，原本兩天就能夠出的院，居然耽擱了一個星期，原本一個星期就能出了院，在酥酥執意要求下，又多住了天。

  所以到出院時幾乎已經痊愈了，隻是傷口還時不時的會發癢。

  死老趙在我出院的當天便高興得眉飛色舞，要我陪他喝酒，最後被秀秀改成了茶。

  酥酥竟然在我住院的這段時間苦練繡技，打理鋪麵，簡單擺設之後，做起了生意！

  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去找蘇仁德這老家夥！

  這次我直接蹲在了他家樓下，像是他這種職業，朝九晚五，像是他這種生活，三點一線。這個時間點錯不了的。

  可等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影出現，難道是殺了人，因為害怕，跑了？

  不會的，像他這樣陰險狡詐，殺人如麻的魔鬼，心理素質好的一匹，怎麽可能跑呢？

  可等到天黑也沒見他房間燈亮，我爬上二樓，這種老舊的房子，二樓隻有一戶，我將耳朵貼在門口，裏麵沒有任何響動。

  潮濕老舊的樓道貼滿了小廣告，樓梯上全是蜘蛛網，甚至還長了青苔，一股惡心的臭味散發而來。

  屍體腐爛的味道！

  現在正是吃飯的點，這樓裏充斥著各個人家鍋鏟炒菜的聲音，飯菜的氣味壓著屍臭，也不太明顯，若是平常人也根本聞不到。但我在殯儀館工作的時候沒少聞這個氣味，所以十分敏銳。

  我又往上爬了一層，深吸一口氣，除了飯菜香，沒有其他味道，所以我肯定，二樓絕對有一具屍體。

  難道蘇仁德畏罪自殺？

  這個也不可能，蘇仁德就算是狼心狗肺，也畢竟還是個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自己女兒去自殺的。

  或者說蘇仁德不僅想要殺我，還殺了別人，並且把屍體藏在了自己屋子？

  一想到這裏我便緊皺眉頭，他確實有可能做出來，但像他這樣的職業想要作案，應該不會蠢到讓屍體發出氣味來。

  我觀察了一下這扇老舊的鐵門，沒有貓眼，又朝門縫看了看，居然能看見鎖心，這好辦。

  扣扣扣——

  “查水表……”

  我每敲一下，那門上的鐵鏽便掉一層，看來平時根本就沒有人敲過。也是，畢竟他和鄰裏的關係不太好。

  我等了大概有一分鍾，裏麵沒有任何響動，於是拿出錢包，掏出一張卡片。

  像這樣的門，想要進去根本不用鑰匙，沿著縫隙一滑，門自然就開了。

  門一開，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撲麵而來，我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口鼻，絕對是有屍體腐爛在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