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淚都掉下來了，林方臉色慘白，衝著我搖搖頭，示意我辦事去，不要管，他是不會跟我說怎麽回事的。蒲濟衝我喊道：“去吧，這裏有我呢。”我強壓下心裏的難受，讓田珂開車帶著我離開，就算我留在這裏，能幫上什麽呢？

  田珂也哭了出來，我們第一次見到齊師兄的時候，還是在東山屯，那時候的師兄是一個開心的老人，現在卻變成了這般模樣，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田珂嘩嘩掉著眼淚，齊師兄和田家交情很深，多次出手幫助田建軍一家，田珂心裏一直記著師兄的好，現在師兄這樣，田珂心裏也十分難受。

  我胸口憋悶，心情壓抑，一路上都沒說話，田珂開著車，情緒低落，眼睛紅紅的。

  “齊叔那麽厲害，海縣第一散修，不會有事的，隻是最近太勞累了，施法次數太多，氣血虧損的厲害。”田珂安慰我，她知道齊師兄在我心裏的地位，以及我現在內心有多難受。

  那天晚上弄走了血嬰，齊師兄就吐血了一次，到了道觀立刻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我才見到他，這段時間他怎麽了？林方他們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卻不跟我說。

  審判將至，玄門的報複很快就會到來，趕屍人的事情還未了結，血嬰估計會回來，城隍爺那裏也不會放過我，遍地仇家，難道是因為師兄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要給我鋪一條平坦大道麽！幾個老家夥傳授我術法，是知道自己無法繼續陪著我了？

  剛回到縣城，還沒到家，手機突然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警局的馬隊。

  馬隊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喂，馬隊，我是何乾，有什麽事嗎？”我接起電話。

  “何乾啊，李老出事了，你去醫院看看吧，事情很複雜，我也正要去呢。”電話那頭馬隊的聲音很急，李敢在局裏地位崇高，資曆深厚，沒人敢不重視。

  “李老怎麽了？”我頓時慌了，師兄吐血了，李敢也出事了？

  “就去驗了個屍，回來就倒下了，送到醫院大夫都沒轍，說是不行了。”馬隊聲音也有些顫抖。

  “李老……”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田珂哭著看向我，說不出話來。

  現在著急也沒用，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的，幾個老家夥都沒放棄，我不能在這慌了心神。

  讓田珂開車去醫院，我並沒有給師兄那邊打電話，師兄現在身負重傷自身難保，告訴他也不過是徒增擔憂，回頭再說吧。

  來到醫院，我和田珂到了病房，很多警察在門口站著，我讓馬隊攆走了警察，跟他一起進了病房。

  “清晨的時候，環衛工發現了屍體，看起來就跟活人沒什麽兩樣，卻沒有心跳，我們就找李老來驗屍，結果一刀下去，蹦出來的全是蟲子，肚子裏都空了，塞得滿滿的都是蛆蟲，我在警局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呢。”馬隊臉色蒼白，他已經看過屍體了，仍然心有餘悸。

  “蠱毒？”我有些疑惑，臉色發白，爺爺跟我說過，蠱蟲是十分可怕的一種術，一旦被下蠱，死狀奇慘。

  蠱是將各種毒蟲封存在一起，讓他們互相殘殺，相互蠶食，最後活下來的，就是蠱。

  “李老中毒了？蠱毒也是毒，能解嗎？”馬隊抱著希望，問道。

  我歎了一口氣：“我們沒有解決的辦法，隻能找到下蠱的人才行。”苗家的人神秘莫測，會下蠱的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這話的時候我也沒有底氣。

  “馬隊，你派人去查吧，挨家挨戶，哪兒人多去哪查，看看有沒有苗家打扮的，帶著瓶瓶罐罐的人，那些旅店，賓館之類的地方多查查，或許能有一線希望吧。”我轉過頭看著馬隊，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也去！”田珂說道，我倒是忘了，田珂也是警察，此時李敢生命垂危，她也想幫忙。

  我點點頭，田珂就出去了，馬隊在後麵補了一句：“田珂，把局裏的刑警都叫著，有假的也叫回來，務必最大力度！”

  “何兄弟呀，李老是我們這最好的法醫了，找下毒的人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這毒有沒有別的辦法解，我幹警察這麽多年，也見過不少罪犯用毒啊。”馬隊臉上滿是關切。

  我搖搖頭：“蠱毒不同於其他的毒物，我實在是沒轍，等找到人吧，我就算抽魂也得讓人把毒給解了。”

  馬隊聽我這麽說，轉身出去安排警察去排查了。

  按馬隊說的，發現的屍體被蟲子都把內髒吃幹淨了，李老身上的毒就算能解，被啃食掉的內髒難不成還能恢複？這話說出來我都不信，但是又不能放棄，哪怕是一線希望。

  病床上李敢臉色從未有過的難看，像個死人。

  “何小兄弟來了呀。”看到我來到病床前，李敢擠出一個笑容，雖然中了毒，但是蠱毒就是如此，中毒者不會昏迷，能清晰地而感受到自己走向死亡的過程。

  “別為我忙活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李敢眼神示意我關上房門，繼續說道：“我這老頭子活不成了，肚子裏的感受我一清二楚，不吃飯不喝水都沒知覺。”

  “李老，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才能給你解毒？”我緊攥拳頭，咬著嘴唇，李敢跟屍體打了一輩子交道，最後被屍體給陰了。

  “解個屁啊，解了也活不了，半條命都沒了，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也活不了幾天，肚子裏基本不剩什麽東西了，這玩意是要命的。”李敢歎氣。

  “李老，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師兄在道觀也吐血了，我都不知道咋回事。”我眼睛紅了，心中滿是愧疚和懊惱。

  “哎呀，別哭，大老爺們哭什麽，我之前都沒發現中毒了，如果是屍毒就好了，老子閉著眼都能解，可惜呀……可惜了……對了，這事跟你沒關係的，是那姑娘來找我報仇了，因果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總是要還的，你師兄那邊的情況我知道的，這個局困不住他，能解，但是你有辦法應對世家的怒火嗎？”李敢安慰我。

  李敢到現在都在安慰我，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意外，會跟世家沒關係？反正我不信！

  “苗家姑娘？你不是終身不娶，保持童男之身嗎？”我看了他一眼，為了安慰我，這種理由都能說得出口。

  “噫，很久遠了，不說了，就這樣吧，我的命保不住的。”李敢不想繼續說。

  苗家姑娘對負心漢下手特別狠的，難不成李敢對一個苗寨姑娘始亂終棄？

  我看李敢也不像這種人啊……

  “李老，那個姑娘是什麽人，跟田珂說說，說不定能借著線索找到呢。”我看李敢一臉毫無牽掛的樣子，心裏真是著急。

  “還什麽人，女人唄，很久之前了，事情就這麽算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李敢不想說下去。

  我還想繼續問，手機突然響了。

  “乾子，找到了，苗家人，苗家打扮，帶著罐子，在海縣招待所，你來看看吧。”田珂在電話裏急切的說道。

  “這麽快！”我頓時大喜，隻要能找到人，那我就是用盡手段，也要讓她把毒解了！

  李敢頓時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田珂能找到她？不可能！”

  我掛了電話，對這李敢道：“我這就去，李老，你等著我，我不擇手段也要讓她給你把毒解了。”

  “別去，何小子，我跟你講實話吧，根本不是什麽苗家姑娘，我中了桑縣修士的蟲術！不是什麽蠱毒，我跟你師兄他們都說過了，他們馬上就來了，我死不了。”李敢見我真要去找苗家人，趕緊叫住我。

  我頓時一愣，看著李敢。

  “我們幾個老東西都商量完了，既然決定了要保你，事情肯定會脫離掌控，，齊哥說了，不管世家的審判到底如何，肯定都是對你無利，唯一的辦法就是送你離開海縣，遇到的問題我們自己承擔，反正他們也不會把我們怎麽樣，最多就是恐嚇一下，你以為我們這麽多年打得人脈是吃幹飯的！”李敢無奈的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離開……海縣？”我不知所措，讓我離開這裏，我真不知道還能去哪，這些老頭子是要替我承受世家的報複，讓我能夠得以保命。

  “離開海縣，老齊給你安排了路子，等你強大起來再回來，這件事惹得太大，不光世家自己會出手，還會找一些散修來對付你。”李敢繼續勸我。

  “既然不是世家的人，那我出手更沒有顧慮了，被人暗算，總得回贈些什麽。”我心頭怒火燃燒起來，世家欺人太甚，自己出手，還找散修對付李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我覺得應該給他們個教訓！

  “哎，你這孩子，怎麽不聽，我就是怕你再惹出什麽亂子，才不告訴你，現在告訴你了，你不還是要去找麻煩？”李敢搖頭歎氣，齊師兄和蒲濟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