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往事
作者:蔥白      更新:2021-01-10 14:10      字數:3485
  原來是自己人啊?我的心稍微放下,不過仍然不敢信任,誰知道他是來幹嘛的,總不能是特意來救場的吧。我還是緊攥著鎮棺尺。齊叔走到河邊,我仔細打量他,皮膚黝黑,應該是常年出門在外的,背著一個很大的登山背包,他打開時我看了一眼,全都是做法的家什,跟我們的符紙明顯不是一個層次,都是高級貨。

  齊叔也看了我一眼,目光並未停留,他似乎也有鬼眼,能看得見陰兵和陰魂,隻是麵不改色,好像見鬼是家常便飯一樣。

  他在紙人上寫著什麽,看著橋下,仿佛在等待時機。

  我試探道:“齊老這是……”

  齊叔頭也不抬,緊盯著橋下:“偷梁換柱的小把戲而已,後生,看準了機會招魂。”

  突然,齊叔把手裏的紙人遠遠地一扔,兩個陰兵頓時放開劉元劉義,去抓那兩個紙人。

  我趕緊大聲喊道:“劉元劉義,肉身尚在,陽壽未盡,還不歸來!”

  兩個魂魄趕緊回來,收到我手裏的紙人。

  我暗自心驚,這齊姓老者的道行這麽高?騙陰兵如家常便飯一般輕鬆。

  我把紙人交給劉宛君,劉家人的魂,還是他們拿著比較好。

  齊叔看著劉宛君笑道:“哎呀,兩個娃娃如今也是出名的風水先生了,比你老子當年可是要厲害多了。”

  劉宛君嘿嘿笑著,被齊叔誇讚,高興地沒邊了。

  “齊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何乾,這是田珂,我們這一趟多虧了何大哥才能活命,他救了我們好幾次呢。”劉宛怡伸出手,給我引薦。

  “哎呀,何乾,田珂,好後生,手段高明的很呐,你和宛君是同輩,叫我齊叔也行,齊老也行,我就是海縣人。”齊叔笑著說道,或許是剛才劉宛怡的話,他對我們很客氣。

  齊叔低頭看到了我的鎮棺尺,愣了一瞬,立刻抬頭仔細打量我,問道:“後生,你跟何日月是什麽關係?”

  一聽這話我頓時提高警惕,道:“何明是我爺爺。”

  “哦,何老的孫子麽。”齊叔頓時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麽了?齊叔?”我保持微笑,心中卻想著他難道曾經跟爺爺有過過節不成?

  齊叔搖搖頭:“何老前輩一輩子叱吒風雲,無親無故,對你倒是好得很啊。”

  我正想再問什麽,齊叔繼續道:“走吧,劉家這兩個後生的肉身在哪裏呀,引魂入體宜早不宜遲。”

  劉宛怡頓時哭喪著臉:“齊叔,我們出不去了,生門變成死門,陰兵借道,劉元劉義就在在那裏被拘的魂。”

  齊叔笑嗬嗬的說道:“不礙事,盡管走,有叔呢。”

  一邊走著,我問道:“齊老,您以前跟我爺爺很熟嗎?”

  此時,我有些懷疑東山屯的事不止是李二蛋冤魂那麽簡單,詛咒一整個村子變成死地,這需要多大的怨力?很可能受有人搞鬼,在其中作祟,害了東山屯幾百村民。

  我麵帶微笑:“齊叔是從屯子裏出來的?村裏陰氣很重,怕是不好走啊。”

  齊老看我表情做作,立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人老成精,哪還猜不到我在想什麽?直接開口道:“怎麽,你懷疑東山屯的事,是我做得?”

  “何大哥,齊叔是好人,在縣城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都知曉,不可能做出滅一個村子這種有違天理的事的。”劉宛怡冰雪聰明,頓時明白了我二人對話的意思。

  齊老苦笑:“我也沒想到,何老前輩那般天縱奇才的風雲人物,最終會隕落在這小小的東山屯。”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齊叔問道:“何小兄弟,你可知道你爺爺年輕的時候?”

  我不明所以,就搖搖頭:“爺爺在村裏隻是一個普通的打棺匠。”

  齊叔點點頭,道:“是啊,一口靈台血棺攪得半個華夏玄門翻雲覆雨,,那些個稱魔稱王正派邪教的凡夫俗子不知道在何老前輩手底下死了多少,無數正派道統要追殺何前輩,最後呢,不還是不了了之,上了年紀,估計也真的就想做一個普通的打棺匠了。”

  齊老的言語中無不是對爺爺的崇敬,聽得我是雲裏霧裏。

  啥啥啥?啥棺?啥死了多少?你說的都是啥啥啥?

  齊叔看我表情,歎了口氣:“難怪你不知道,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玄門風雲玄門了,鬧得再大,也隻是玄門的事,不足為世人道,再加上何老前輩年長之後一心歸隱,不與你說也是正常。”

  說著話,很快就走出好遠。

  “來,你們先拿著這個,揣在身上。”說著,齊老拿出幾個紙人,上麵畫著我看不懂的符咒。

  我接過來,認真看了看,也沒看出門道,放在兜裏。

  “說到何前輩,那就得說說他的那些對頭了,也就是所謂的正派道統,什麽是正道?就是道家的宿土,麻衣,全真,眾閣,茅山,這就是正道五家,而我們這些分支或者分支的分支,都被稱作末流或者不入流的小道,甚至被稱作邪道。”齊叔提到正道時,話中有些不屑。

  “那爺爺是哪一家的?”我問道。

  “哪家也不是,何老前輩是正宗的魔道!”

  這一路,齊老跟我詳細訴說了爺爺年輕時的往事和隱居的原因。

  當年爺爺才剛成人,年紀輕輕便是廣學雜門。

  雜門,顧名思義,學術駁雜,爺爺什麽都學。

  別人都是專攻一條,比如堪輿道,陰陽道,乾坤道,儒法之類的。

  每家都有供奉的信神,信神隻會保佑自己的術法,就好像一個風水先生,也可以用乾坤道法,但是祖師爺不會保佑的,他用出來的乾坤道法普普通通,無法借助祖師爺的力量,難成氣候,所以一般的玄門,隻修習自家道法。

  而爺爺不同,他學習幾乎所有道門的法術,包括一些不入流家族的。

  強悍絕倫的天資讓他竟然學會了這些手段,當時所有人都笑他,說他貪多嚼不爛,難成氣候。

  因為爺爺不供奉任何一個信神,也就是說,爺爺沒有祖師爺保佑,沒有任何一家的道統。

  但是爺爺憑借無比的天資,不但學會了這些雜學,更是闖出了一番名堂,整個中華的玄門都知道有一個年輕人,爐養百經,連一些正派道統的家主都不是其對手。

  沒過幾年,已經揚名萬裏的爺爺,為了救一個姑娘,殺了全真教派一個家族的少主。

  那是一個苗家姑娘,爺爺一眼就相中了那姑娘,可是那個姑娘卻差點被全真少主抽了魂。

  爺爺隨手就滅掉了那個畜生,帶著苗家姑娘離開了。

  在後麵的日子裏,爺爺不管到了哪,都有道家人找麻煩,給他下絆子,無一例外,爺爺全都殺了。

  雖然整件事都是那個全真弟子出手在先,但是爺爺鬥法贏了,所以正派道統就開始不但誣陷爺爺恃強淩弱,而且濫殺無辜。

  那個家族的家主震怒,不斷派出人手追殺爺爺。

  爺爺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矛盾徹底激化了,道家的幾個非常厲害的老家夥去了苗寨,給苗家施壓,威逼苗家家主,說讓苗家那個姑娘交出爺爺。

  苗家頓時就火了,你道家這麽牛逼呢?欺負到我苗寨頭上了?

  威逼不成,反倒被苗家下了蠱,死了好幾個人。

  那個家主沒轍了,聯係了大江南北幾乎所有的道家,近千的玄門高人,誓要把爺爺打得魂飛魄散。

  道統五家,同氣連枝,爺爺這是在整個道家的臉上扇了一巴掌。

  據說道家眾人聯手布置了一個空前大陣,請了真仙下凡,爺爺終於不是對手了。

  憑借一個人的力量,雙拳難敵四手,爺爺和苗女的孩子死了,苗寨那個姑娘也音訊全無。

  爺爺終於有了信神。

  六梵天主,魔王波旬!

  爺爺信了魔道!

  說到這裏,齊老臉上滿是崇敬。

  齊老咽了一口唾沫:“那一戰沒有人知道結果,隻是聽說,參戰的道家的高人十不存一,何老前輩也從此銷聲匿跡,漸漸不再為人所知曉。”

  我聽完,不禁目露凶光,極力保持心態的平和,心中的狂怒和憤恨卻湧現出來。

  田珂也是臉色微白,眼睛濕潤,他本來以為我的身世悲慘,原來爺爺的經曆更加坎坷。

  齊老跟講故事一樣說著爺爺的往事,聽得劉宛君大罵道脈不是人,淨幹缺德事。

  “道家玄門號稱正統,行事卻無比陰險,恃強淩弱,偷摸陰人的事,哪會開誠布公的往自己臉上抹黑?這些事,也隻有我們這些老家夥知道,在別人看來,就算是給道家的人弄死了,那也是自討苦吃。”齊叔搖搖頭。

  “那就沒人能管嗎?”田珂傻傻的問道,

  齊叔歎了口氣:“誰管啊?道統是一家,這不是拿刀砍人,被監控拍到,直接定罪。難道真的讓朝廷出麵管理玄門?不可能的,牽扯的關係太多,根本無法統一管理。不過朝廷不可能一點都不插手,有些特別行動機構,就專門從中協調這種性質的事情。”

  齊叔看了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內心的憤怒,拍了拍我的肩頭:“其實,何老前輩未必去世了,我去東山屯看過,棺材是空的,而且以何前輩的實力,這種小鬼根本入不得眼,或許是因為道家或者別的原因,不得不如此行事,你隻需要自己活好,便是幫了何前輩了。”

  我頓時一愣,棺材是空的,沒有屍體,爺爺可能還活著?

  我當即就有一股衝動返回東山屯翻個底朝天,找到爺爺,但理智壓下了衝動,爺爺如果真的沒死,那也是有他的原因不得不如此,我回去也不可能找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道家這筆賬,總會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