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桀眉梢動了一下，若是等著輪回重生，那麽，屆時以為薛珊珊凡人之軀，恐怕早已壽終正寢，輪回轉世。

  即便是去找薛珊珊的轉世，伏九也不見得能找得到。

  更會失去這一世之緣。

  上古遺種雖說能不斷重生，但依然會受死亡之痛，再世修煉之苦。

  而再次重生一次，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這種重生是要契機，以及天時地利人和的。

  或世百年，或是萬年。

  需要在一次凝聚無窮靈氣的滋養，才能夠再次獲得重生。

  而若是如三三所說，屯下焚屍丹，讓它隻保留這一成法力。

  但卻無法維持人形，那麽它便隻能一直以幼態活著，變回他的本體。

  不過這樣，他可以活許久許久，上古凶獸的壽元若是沒有人誅殺的話，足足有數十萬年。

  薛珊珊此時也愣住了，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伏九在沉默著，沒有說話。

  而蕭桀卻知道，若是伏九選擇後者，便是一場賭博。

  賭薛珊珊是不是那個女人。

  賭他是害怕被欺騙，還是更害怕，死亡輪回。

  白三三說完之後，便又道：“我等你半柱香的時間，若是半柱香之後，沒有給我答複。我便默認，你想死。”

  她廣袖輕拂了一下，

  雙手放置在身前，

  平靜的等待著伏九的答複。

  薛珊珊聽到白三三的話之後，也絲毫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可她已經想好了，無論他做什麽決定……

  她反手握住了伏九，

  溫暖的掌心溫熱著他那雙冰涼的手。

  伏九看向薛珊珊，而在此時看到她那雙注視著自己眸子的那一刻，他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了，自己到底在期待的，是什麽……

  他沉聲一字一句道：“我選後者。”

  薛珊珊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淚，

  看著他的眼裏也滿是溫柔和心疼。

  這一世，他想活著，

  他想要，看著她老去，看著她，走完這一世。

  他要活著，記著她的味道，才能找到她的每一世……

  即便，他隻能變回原形，再也無法化形成人。

  若是他死了，

  這個傻丫頭怎麽辦呢……

  伏九的回答讓蕭桀詫異了一下，神色比起方才的漠然也多了一絲別的什麽。

  白三三眉心也微動了一下，看著他，

  “好。”

  話落，她掌心中便出現了一顆丹藥。

  指尖一動，那顆丹藥便已經飛入了伏九的口中。

  同時，方才三三留在伏九體內的真氣也抽了出來，而伏九本身的法力根本無法維持人形，開始逐漸變成了蛟，最後變成了一隻紫色的，生有雙爪的跟普通小蛇般大小的蛟的原形。

  當伏九變成紫色的小蛇之後，便下意識的遊動到了是薛珊珊的身邊。

  薛珊珊忍著淚水，

  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它抱在了懷裏。

  紫蛇沒有逃跑，

  而是任由薛珊珊抱著，乖乖的盤在了她的手中。

  薛珊珊頷首道謝，“謝謝仙子不殺之恩。”

  旋即她抱著紫蛇艱難的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眼淚，

  看著懷中的紫色小蛇，堅定沉沉說道：“無論它變成什麽樣，我這一輩子，都會好好照顧它的，我都會陪著它。”

  她的手輕輕摸了摸伏九的紫色腦袋。

  而伏九也溫順的讓她摸著，頭頂也蹭了蹭薛珊珊的掌心。

  “我知道，它好疼……它疼了，好久好久……

  ”薛珊珊輕聲說：“從此往後，我會一直陪著他的……

  ”

  蕭桀走到三三身邊，

  牽起了三三的手，“我們也該走了。

  ”

  白三三點點頭，然後轉身便抬起了一雙手。

  蕭桀寵溺一笑，旋即彎腰便就著她的手將她抱了起來。

  白三三看向在另外一邊耷拉著腦袋的小川，

  喚了一聲，“小川，走了。”

  焰川這才化作一道流光，鑽進了三三的空間中。

  蕭桀抱著三三緩緩轉身，

  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而三三在看著薛珊珊那裏半晌之後，

  也收回了目光。

  隻是這次的目光裏，似乎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三三那焚身丹是何物，我怎的從未聽過。

  ”蕭桀好奇詢問。

  太書也在自己的書裏翻了翻，也沒找到關於焚屍丹的記載。

  “隨便煉製的乃玄品丹藥，可以阻

  止他頭顱再次生長。原本，是煉來對付一些不斷生長分裂的危險的植物的。不過九頭蛟這種會再長出腦袋的獸類，也差不多。所以，效果也一樣。”

  白三三頓了一下。

  “那為何叫焚屍丹？”蕭桀疑惑。

  白三三解釋:“感覺這個名字霸氣，便隨便取了。”

  蕭桀：“……

  ”

  所以是三三“隨便”煉製的一枚玄品靈丹？

  而且還沒名字，自己隨便煉著玩兒的……

  “不過，因為是第一次煉製這種丹藥，還並不是很完善。

  還有一點點副作用。

  ”白三三顰眉。

  蕭桀好奇：“什麽副作用？”

  “藥效並不能一直維持，每隔一段時間，大概他能夠恢複一會兒法力，足以支撐他化為人形，但很快就會被壓下去……

  ”白三三一本正經的思考：“大概，這就是試驗階段的不穩定性吧……

  ”

  蕭桀：“……

  ”

  也就是說，

  每隔一段時間，其實那頭凶蛟是會恢複一會兒法力化為人形的。

  “不過，子契放心，那枚丹藥壓他個萬年是綽綽有餘的。

  即便隔一段時間化作人形，法力也支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了。

  ”白三三緩緩道。

  蕭桀神色古怪。

  若那伏九和薛珊珊，當真之間有情……

  三三這枚丹藥……豈不是要折磨死他們？

  不過，此時他心裏，也隻能替伏九默哀了。

  薛珊珊抱起伏九緩緩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會走到什麽地方，隻知道，也許會很遠很遠……

  “我會說話算數，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一邊走，一邊哽咽著承諾，生怕他會不相信自己，“直到我死，

  我都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伏九輕輕笑了一聲，“傻丫頭……

  ”

  小腦袋鑽進了她的懷裏，尾巴也緊緊纏著她的胳膊。

  而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後，

  她一直在輪回轉世，他一直一直都帶著這一世的記憶在尋著她的味道，尋找她的轉世。

  若幹年後，她仰起頭，好奇的問：“你是妖嗎？

  你到底能活多久啊……

  ”

  對麵的男子溫柔如和風細雨，他輕聲說：“那就要……看你輪回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