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兩天趕路，這一列車馬隊，總算是來到了滄州的城門口外，金小小下了馬車，抬眸望去，不禁打從心坎裏覺著，自個兒真的是個土包子。

  濮陽縣在滄州城麵前，就如一隻小蝦米和大白鯊之間的察覺。

  挺括的城門樓上，巡兵手持長矛，時不時走來走去，時不時四下張望，城牆下人工挖出了一條護城河，放置了一條碩大的木橋，兩列八個巡城兵，一個個的檢查著過往的行人。

  一旁的趙捕頭，瞧著金小小看出了神，他不由笑了笑，微揚起了下巴，淡然道：“收起你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別叫人瞧不起。”

  金小小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的話，她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頓，叫她知道知道，什麽才叫做沒見過世麵。

  眸色微斂，她隨著福伯和車馬隊的人，走上了木橋。

  經過了盤纏，這才走進了滄州。

  五步一樓台，十步一亭閣，街道兩側，商鋪林立，叫賣聲，吆喝聲，連綿不絕，引得金小小流連忘返。

  她在想，若是能把酒樓開到了滄州，那豈不是有大把銀子賺。

  濮陽縣的小會所，隻不過是她的起步買賣，若是能在滄州開酒樓、甜品店、女子會所……

  她似乎，已經瞧見了銀票在朝著自個兒招手。

  “金老板、金老板……”

  福伯輕喚了幾聲，金小小這才回過了神來。

  她眨了眨眼，看向了福伯。

  福伯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間商鋪道：“這便是咱們孫家在滄州的商行了，我家老爺這段時日，就在商行中，金老板先隨我去見過我家老爺吧。”

  金小小心中忐忑，還不知要如何同孫員外解釋那幾箱甜白釉。

  思忖間，她已隨著福伯走進了孫家的商行之中。

  孫家的商行，做的是貨品買賣，金銀玉器，古玩字畫，瓷器銅器……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孫員外的生意做得是極好的，店鋪裏的客人絡繹不絕，端是這會子的功夫，已有不下數十人出入。

  經過通稟，福伯走了出來，恭敬地道：“金老板，今兒著實不好意思，我家老爺這會子功夫在見客，他吩咐了在下，先請您去孫家的宅子歇息，待晚上在給您設宴。”

  金小小聞言，微微地怔了一下。

  想來這會子福伯已是把甜白釉之事稟告了孫員外，可聽著言語，孫員外還要給自個兒設宴，想必孫員外也沒當做一回事，隻不過，越是如此，金小小的心裏就越是不好過。

  她真誠地道了聲謝，便隨著孫家的下人，前往孫家位於滄州的宅子。

  趙捕頭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緊跟在金小小的身後上了馬車。金小小瞧見了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她詢問道：“你家不也在滄州，為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趙捕頭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道：“要你管我。”

  說罷，他將雙手交疊在腦後，靠在了車壁上，閉上了眼睛，一副假寐的模樣。

  金小小瞧著他，一臉的狐疑，也沒做多言語，撩開了車簾瞧著車窗外熱鬧的坊市，沒一會子的功夫，馬車輒止，停在了一棟大宅院外，馬夫側目，低低道：“姑娘，咱們到了。”

  趙捕頭聞聲，倏地睜開了眼睛，快步跳下了馬車，金小小緊隨其後，倒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由出門子前來迎接的丫頭扶著，踏著小馬紮，徐徐地走下了馬車。

  孫家位於滄州的宅子遠比不上濮陽縣的府邸，但也是一間三進三出的大宅院，氣派的門庭，規規矩矩的下人，一瞧便知是經年累月培訓出來的。

  經詢問，金小小得知伺候自個兒的丫頭名為小春芽，初聞這個名字，她不禁想起了跟在孫月兒身邊的丫頭小柳芽，便笑問：“你這名字，倒是和月兒姐姐身邊的小柳芽極是相像。”

  小春芽偷眼看了一眼金小小，抿唇微笑道：“那是我姐姐。”

  金小小微微頷首，仔細瞧著，倆人的眉眼的確有幾分相像。

  說話間，小春芽已帶著金小小來到了西跨院的廂房。

  房間布置的雖然簡單，但卻極是雅致，處處可見家主人的品味，小春芽給金小小倒了一盞茶：“姑娘先歇會子，我這就去吩咐底下人燒水，讓您沐浴更衣。”

  金小小剛想要拒絕，小春芽就已一溜煙地走出了房間中。

  時間不長，小春芽就帶著兩個粗使的婆子，搬來了一個黃花梨銅箍的浴桶，金小小也不好再拒絕，隻好任由著小春芽伺候著沐浴更衣。

  她好換上一身淺碧色繡海棠花刻絲對襟褙子，一頭青絲被小春芽梳了一個墮馬髻，佩上了一隻絨花，打扮的溫柔婉約，大方得益。

  忽地，房門被扣響，小春芽前去看門，瞧見了是趙捕頭，她躬身退了下去。

  趙捕頭看著金小小的打扮，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回過了神來，蹙眉道：“你怎麽穿成這樣！？”

  金小小疑惑，垂下了眸子監視自個兒衣著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她抬眸，凝視著趙捕頭：“怎麽了？”

  趙捕頭撇了撇嘴，極是不客套地坐在了炕沿上，挑起了眉頭，瞥了她一眼道：“不是說好，要隨我回家嗎？你穿成這樣，嘖嘖……”

  他略微沉吟，嘖了兩聲：“有點不太合適。”

  她的這番裝扮，全然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打扮來的，也瞧不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思慮之間，劈頭蓋臉的被罩了起來，她眼前一黑，連忙伸手去扯下了罩在頭上的衣裳，拿在手裏瞧了瞧，雙瞳在眼眶之中逐漸放大：“這……這……”

  趙捕頭朝金小小揚了揚下巴，說道：“瞧著天色也不早了，你換上衣裳，咱們就可以去我家了。”

  金小小滿臉的狐疑，瞧著趙捕頭就要走出了房門，連忙上前拉住了他，把手裏的衣裳湊到了他的麵前，頗是不解地問：“真的要穿這套衣服去嗎？！”

  趙捕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有什麽問題嗎？！”

  金小小訕訕地笑了笑：“大哥，這套衣服當然有問題！這是一套夜行衣好嗎？我們不是要去你家嗎？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