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送著靖康王爺離開，李夫人和李老爺同時癱軟在地，身邊的下人連忙上前扶住了二人。

  金小小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穩了自己的情緒，這才扶著椅子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包含歉意地朝著李夫人和李老爺釋了一禮：“今兒是我連累了老爺夫人，還希望你們見諒。”

  “這說的什麽話。”李夫人卷起了帕子，拭了拭額間冷汗：“若不是有你的話，隻怕，如今我已是一堆白骨了。”

  李夫人沉吟了一下，又道：“隻是小小，你可有得罪過王爺？”

  金小小闔了闔雙眸，呼出了一口濁氣：“也談不上得罪，隻是王爺遇刺那日，我恰巧經過，惹得王爺猜疑了。”

  丫鬟遞上了茶，金小小接了過來，猛灌了兩口：“還好，王爺相信我和此事沒有關係。”

  “那就好，那就好。”

  李夫人也點了點頭，這件事總算是熬了過去，不至於出什麽岔子。

  半晌，金小小休息好了，這才告辭離開。

  回會所時，李夫人特意準備了馬車，送她回去，她剛上了馬車，卻忽然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馬車之中。

  金小小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似紙，一把拉住了蕭南弦的手，緊蹙著眉頭，急聲道：”你怎麽來了？”

  忽然之間，金小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輕咳了兩聲，朝著馬車外的馬夫吩咐道：“咱們走吧。”

  她釋然落座，湊到了蕭南弦的身邊，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二人能夠聽見的音調說道：”方才靖康王爺就在李府，若是被他發現了你的話，那結果……“

  蕭南弦微微淺笑，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他緩緩抬手，輕輕地擦去了金小小鼻尖上的冷汗：“不妨事，那日之事，我做得極為隱秘，他不知道是何人所為，所以，靖康王才會聽聞了趙捕頭的話後，想要試探於你，隻不過，這一次是我連累了你。”

  “說什麽傻話！”金小小微微慍怒：“你我雖未過門路、上戶籍，但我們已拜過了天地，便是一雙夫妻了，你若出了什麽事，叫我和孩子怎麽辦？”

  蕭南弦聞言，將金小小環抱在懷中，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這一次是我疏忽了，我發誓，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在讓你牽涉到危險之中。”

  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金小小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嗬著熱氣。

  金小小的耳朵像是一個小元寶似的，可愛極了，這會子功夫，染上了一抹緋紅，瞧上去，竟讓蕭南弦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她忽然掙開了他的懷抱，蹙著眉頭看著他：“我還沒有問你，這兩日你去了哪？”

  蕭南弦摸了摸鼻尖，微笑著說道：“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非做不可嗎？”金小小將眉頭蹙得更加深邃了起來。

  蕭南弦點了點頭：“非做不可。”

  金小小貝齒輕咬下唇，略做沉吟，方才緩緩地說道：“既是如此，那就算是為了我和孩子，也要千般小心，萬般仔細，莫不要讓自己出了事才好。”

  蕭南弦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為了你，就算是付出一切我也願意。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在如此偏遠之地，愛上一個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

  幾日來，在濮陽縣之中，瑞麗女子會所的金老板，似乎都已經成為城中女子們口口相傳小有名氣的人物了。

  馬車停在了會所外，金小小率先下了馬車，瞧見左右無人時，尋了個借口，趁機支開了馬夫，才讓蕭南弦下了馬車，從後院進入了會所之中。

  由於這幾日來，會所一直在裝潢之中，屋內的嘈雜聲不遠，也並沒有會注意到有人走進後院。

  入了夜，金小小為他寬衣解帶時，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蕭南弦後背上，一條條猙獰的疤痕，宛如縱橫交錯的蜘蛛網，而在他肩膀之上的一道新傷，仍是觸目驚心。

  金小小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過他背後的每一道傷疤。

  仿佛，他所經曆過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不知道為何，當她的手觸碰到那些新舊傷疤時，她的眼中竟泛起了一抹水色。

  “這些傷疤……“

  金小小抿著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第一次時，她從未仔細看過，他背後猙獰的傷疤，可知，這一道道的疤痕，他到底經曆過什麽。

  “癢。“

  蕭南弦轉過了身，赫然瞧見了，他的小女人雙眸含淚，似乎是因為他背後的傷疤所致。

  他緊緊地抓住了金小小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不疼的。”

  金小小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倏然湧上了一股子酸澀。

  “不疼“這兩個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讓她的心很疼很疼。

  眼淚還是在這一刻決堤了，金小小闔上了雙眸，轉過了身子，不讓蕭南弦瞧著她的眼淚。

  蕭南弦唇角微翹，二十幾年來，他為了那位的黃圖霸業，他過著刀口舔血，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日子，可明麵上礙於他的身份，卻是風流倜儻的浪蕩公子，從未有人見過他滿身傷痕，也從未有人為了這一身的傷疤流過眼淚。

  他相信，金小小是第一個，也將會是最後一個。

  “答應我，往後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金小小替他更換了中衣，他穿起來極是合身，應是新縫製的才是，想必是那日……

  瞧著屋內衣櫃中，多了不少男子的衣裳，瞧著尺寸樣式，也都應是金小小為他所製。

  “這是前兩日備下的，瞧著中衣應是合身的。”

  金小小的話音剛剛落下，蕭南弦倏然轉身，用力地將她攬入了懷中：“你知道嗎？你是除我娘外，唯一不需要測量，就知道我穿多大衣裳的女子。”

  金小小的臉色緋紅，輕輕地推開了蕭南弦，垂下了眸子，朝著她的肚子瞥了一眼：“仔細些，當心孩子。”

  蕭南弦輕輕一吻，落在金小小側臉之上，拉著她的手，朝著垂下輕紗幔帳的床榻走去。

  翌日清晨，金小小醒來時，身旁仍不見他。

  她撐起了身子坐了起來，輕歎了一口氣——還是走了嗎？

  吱……

  房門徐徐打開，蕭南弦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柔聲道：“娘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