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聽見了金小小的話，現實一愣，隨即快速地回過了神來，連忙朝著金小小拱手作揖。

  起初，他還不解為什麽自家老爺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高看，可時常聽聞孫員外說起，別看金小小年紀不大，但是為人處世卻是張弛有度。

  其為人大度，且頗有手腕，絕非池中之物。

  孫員外看人看事，一項都很準，耳濡目染之下，孫福對金小小也等同自家老爺的生意夥伴想看。

  “金老板。”

  既是生意夥伴，孫福自不會怠慢。

  金小小連忙扶住了他：“豈敢豈敢。”

  孫福微笑道：“金老板可是來尋我家老爺的？”

  金小小頷了頷首：“正是，有一要緊的事，需要和員外老爺相談。”

  孫福連忙側過了身子，抬手朝著府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金老板，那便請隨在下前去尋我家老爺吧。”

  待走到了門房處，孫福側目，惡狠狠地瞪了門房的兩個小廝一眼。

  那意思，像是你們可招惹錯了人。

  兩個門房的小廝，連忙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恭迎著金小小和武大進門。

  孫福眼波流轉，以餘光瞥了一眼金小小，見她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將先前的事情放在心裏頭，不由得對這個小姑娘更加高看了一眼。

  孫府是一座五進五出的大宅院，東西兩頭另有跨院，入門便是九曲抄手遊廊，階下石頭子鋪成甬道，前院頗大四下種植花卉，正前是一扇花梨大理石的屏風阻著屋們，為正廳堂接待賓客所用。

  金小小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孫府正廳。

  孫福恭敬有禮：“金老板，我家老爺正值書房，請您稍候片刻，我這便去喚我家老爺。”

  說話時，孫福抬手招呼府中丫鬟伺候茶果，隨後便踱步走出了廳堂。

  金小小端坐右手下一位上，抬眸望去，孫福裝點的十分雅致。

  廳內清一水的黃花梨家具擺設，正前主位上是一張黃花梨的靠背椅，一旁是張茶水桌案，其上端放著一尊鬥大的汝窯花囊，插著新鮮采摘的芍藥牡丹，左右掛著一幅對聯，東西兩牆均掛著描繪典雅秀致的山水畫。

  孫家雖是商賈人家，卻也是滿門的書香氣。

  想必，孫家也是祖輩傳家，出了不少讀書人。

  孫家的丫鬟均著水蔥綠色的襦裙，水靈的人兒端著紅木托盤，為金小小奉上了茶水果子：“姑娘請用茶。”

  金小小接過了茶盞，輕輕地闔了闔杯蓋，一股子清香撲麵而來。

  茶水衝泡的是碧螺春，茶湯碧綠，入口甘甜。

  端是瞧著待客所用的茶水果子，便能瞧出主人家是否待見所來客人，倘若，上來的是茉莉花茶的葉沫子，怕也不用留著此處等候了。

  須臾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孫員外笑聲爽朗，頗為欣喜：“哈哈哈，原緊著還想要派人尋你，沒想到你自個兒倒是先來了。”

  聞聲，金小小緩緩起身，簡單而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麻衣，以晚輩之姿給孫員外見了個禮。

  待金小小抬眸時，瞧見了孫員外一腳踏入，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越十六七歲的姑娘。

  她膚如凝脂，不施粉黛，一頭墨染般的青絲挽成了偏墮馬的髻隻簪了一支梔子絨花，她身著胭脂色短襟，下配同色百褶如意長裙，行規舉步，頗有大家閨秀的風貌。

  孫員外拉過了身後的姑娘，為金小小引薦：“月兒，來見見你這位……”

  他頓了一下，金小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說道：“員外老爺，我屬羊。”

  孫員外笑了笑，繼續引薦：“那便應該稱呼一聲妹妹了。”

  孫月兒舉步上前，微微屈膝，垂眸頷首，算見了一個平輩禮，她不點唇脂卻泛著淺淺胭脂紅的雙唇微啟，聲音輕柔，卻極是好聽：“妹妹。“

  金小小瞧了瞧這位孫月兒姑娘，再想想自己。

  得！她發現完全沒有啥可比性。

  可不是嘛，試想著，嬌柔溫婉的林黛玉和風風火火的孫二娘，又怎麽能夠相提並論呢。

  “孫家姐姐妝安。”

  金小小也學著孫月兒的樣子，絞盡腦汁地想起了一句符合這個時代的問候語。

  孫員外於主位上釋然落座，又朝著金小小頷了頷首：“快坐下說話。”

  思及方才孫員外提起，想要派人去尋她，金小小落座後，便開口問詢道：“方才聽聞孫員外想要差遣下人去尋我，不知可是有什麽事嗎？”

  孫員外爽朗地笑了笑，說道：“丫頭，瞧你年紀還不如我家閨女，往後，你也別見外，往後就叫我一聲孫伯伯便可。”

  金小小也不扭捏當即便喚了一聲：“孫伯伯。”

  孫員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所致，落在了孫月兒的身上，說道：“還不是我家這丫頭，非纏著我說些見聞，我便提到了你，非吵著嚷著要見見她的這位妹子。”

  聞言，金小小的雙頰不禁泛起了一抹緋色，有些尷尬地說道：“叫姐姐見笑了。”

  孫月兒卷起了帕子，掩住了一雙朱唇，施施然地笑了笑：“怎會鬧什麽笑話，我自是佩服妹妹這般的魄力，我年長你兩歲，倘若能如妹妹這般，也就不會……”

  她說著，聲音中略顯哽咽，目光順著金小小瞟到了孫員外的身上，卻收了音調，不在言語。

  孫員外接過了話茬，繼續道：“我膝下無子，便隻有這一個獨女，往後，這偌大的家業，也要交於這丫頭的手中，隻歎……唉！”

  他說著，還很符合適宜的歎了一口氣兒。

  略做沉吟後，方才又道：“我自是想要你幫襯著調教調教我家的丫頭。”

  原來如此。

  金小小微微頷首，看來，孫員外怕是想要讓這獨生女繼承家業了。

  說來可悲，在這個封建的時代，沒有子嗣繼承家業，怕是這孫員外也是滿心悲苦，不過，能把這麽大的家業給一個女兒，想必對這個獨生女十分疼愛。

  她又想了想，倒也還好，隻需招一個贅婿，將來生出了兒子，改性孫便也不是不可以。

  金小小道：“調教不敢當，若是孫伯伯不嫌棄，我倒是願意帶著孫姐姐出外瞧瞧。”

  孫員外聞言，卻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