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記得自己了！

  金小小愣住了，那一夜的耳鬢廝磨，還猶例在目，算下來也不過隻有月餘時間，竟能將一個人忘得一幹二淨嘛！

  未免金小小的心有些泛酸。

  畢竟，前後兩世，他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蕭南弦俯身，仔仔細細裏裏外外地檢查了男子的屍身，卻並無半點收獲，轉身時，卻倏然發現一個小小的人兒，正在凝眸望著自己。

  這小人兒比之他矮了一個頭，滿是胭脂的臉上看不出來膚色，大大的眼睛綴著頎長的睫羽，她的目光柔和，似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為何如此看著自己？

  蕭南弦亦是不解，隻蹙眉問道：“你為何還不離開？”

  “我……”金小小想要說什麽，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蕭南弦微笑，可眉宇間似有解不開的愁雲，既是笑著，深邃的眼眸中依舊帶著絲絲憂，他說：“可是嚇壞了？”

  他的聲音極是溫柔，與之剛剛動手殺人時判若兩人。

  他伸出了手，絲毫不介意金小小滿身滿臉的胭脂，拉著她走出了小巷子中。

  夜風拂過，喧囂熱鬧的街道，倏然像是安靜了下來，唯有他拉著金小小穿過了人群，走進了夜市中，尋了買麵具的攤子，選了一個頂好看的麵具，付了銀子，親手為金小小戴上。

  蕭南弦微笑著頷首道：“好了，現在可以了。”

  說完，他徑自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獨留下了金小小一人，帶著個極是俏皮的麵具，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望著他消失在人群之中的方向。

  金小小的雙頰滾燙滾燙的，手指間似是仍有他的餘溫。

  許久，她回過了神來，麵具下的小臉，泛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她相信，他們還會再見麵的。

  回了客棧，金小小從裏到外好好地洗了個澡，瞧見了浴桶裏滿臉胭脂，這才驚覺，為什麽他會沒有認出了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金小小竟有些想笑。

  翌日清晨。

  武大叔悠悠醒轉，身上的傷痛，叫他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他從武家嬸子的口中，聽出了事情的經過，對金小小的行為感激萬分，恨不能當場給金小小跪下磕上兩個響頭。

  留在縣城裏用了早食，金小小買上了些幹糧，又給武大叔買上些魚肉給他補補。

  回到了靠山村時，已是黃昏時分，橙黃的夕陽灑落而下，小驢車行駛在土道上，別有一番野趣，金小小心情大好，哼著小曲，把武家兩口子送回了家中，這才回了金家。

  金蛋蛋自打得知了金小小能賺銀子後，臉色也緩和了幾分，對金小小的稱呼也從“死丫頭、賤丫頭”變成了“喂”。

  金小小左顧右盼，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在叫我嗎？”

  “院子裏除了你還有旁人嘛。”

  金小小扯了扯嘴角，舉步走到了金蛋蛋的麵前，胡亂地揉亂了他腦瓜頂上的幾根毛，笑道：“什麽事？”

  “你可有從縣城裏帶回好吃的？”

  金蛋蛋伸手到金小小的麵前，一臉的囂張乖戾。

  金小小微微蹙眉，勾唇恥笑，搖頭道：“好吃的倒是有，不過嘛……我為啥要給你呢？”

  “你……”

  金蛋蛋聞言，雙手掐腰，憤憤的樣子，像極了個小包子。

  金小小直接無視金蛋蛋，邁著細碎的步子，朝著自個兒的下屋走去。

  看著臉帶狡黠笑容的金小小，金蛋蛋氣就不打一處來，三步並作兩步走，攤開了雙臂，攔下了金小小的去路：“你要是不給我好吃的，我就找爹告狀，說你欺負我。”

  金小小笑彎了一雙眸子，湊到了金蛋蛋的麵前：“你盡管去告狀，看我可會怕你不。”

  說著，金小小從小包袱裏拿出了些果子幹，一口一個扔進了嘴裏使勁兒得嚼了起來，竟看得金蛋蛋直流口水。

  若是不了解，金小小一定會被金蛋蛋這幅人畜無害的樣子給騙了。

  可經被踹下山崖這件事，金小小深刻地理解到，金蛋蛋雖看似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吃貨，但其實他的內心裏住著一個邪惡凶悍的小惡魔。

  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被這個小惡魔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金小小把一個果子幹拋入半空，張嘴接住，吃下後笑望著金蛋蛋：“你想吃嗎？”

  金蛋蛋連連點頭，似以忍不住那果子幹的誘惑。

  金小小拿著果子幹在金蛋蛋的麵前晃了晃：“那就拿一個秘密來換。”

  錢氏的鬼祟伎倆，可還都是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崽子給出謀劃策的，想要吃零食，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

  金蛋蛋揚起了脖子，略帶慍怒地說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爹娘把你許給了王麻子嘛，為啥還要拿秘密來換？”

  “一個秘密是不夠的。”

  金小小像是一個誘惑小白兔上鉤的狡猾狐狸，手裏的果子幹誘惑地金蛋蛋口水直流。

  金蛋蛋思慮了片刻，揚起了小脖子，應允了下來：”成，那我告訴你，我娘藏了銀子在炕洞裏。”

  金小小眯著眸子，臉上帶著狡黠的笑。

  她有點想笑，這小崽子果真是沒憋著啥好屁。

  如此明目張膽的告訴自個兒，錢氏把銀子藏在炕洞裏，這分明是在誘惑自己去投銀子嘛。若是被當場逮到，錢氏還不用鐮刀砍了自己的小嫩手。

  她可不希望自己成為獨臂女俠。

  不過嘛……

  金小小宛如琥珀般的瞳仁在眼眶中轉了轉，嘴角笑意更濃，她把一包果子幹塞進了金蛋蛋的手裏：“喏，吃吧。”

  說完，轉身回了下屋。

  山村的農家的日子很樸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入了夜，閑來無事的女人們，三五一堆兒，四六一撮，東家長西家短嘮起了家常來。

  金小小抓了一把瓜子，坐在一顆歪脖子樹下，仔細聆聽著這些女人們閑話家常，往往這個時候，才能夠收集到很多信息。

  例如：老李家的四小子和村南邊的丫頭進了苞米地。村長的媳婦兒丟了個肚兜，根據猜測，應該是村裏的王鰥夫偷的。

  聽著金小小覺得無趣，正準備走時，忽然，聽見了一個婆娘說：“唉唉唉，你們聽說了嘛，村長好像外頭有人了。”

  聞言，金小小來了興趣，豎起了耳朵繼續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