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世界上所有正經事都特別難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麽嗎？不單單因為正經事本身難，還因為人都是傲慢的，甚至也因為人的“主義”不太一樣——其實對於訓練或者挑揀什麽樣的人上繁星號這種事章天河沒什麽興趣，繁星號現在被人打掉他也最多就是傷心五分鍾，就五分鍾，不能再多了——但是一聽到楊慎離那種選人的標準他就大發雷霆，覺得這個女人非把大家都坑死不可，不然把她弄死算了——頓時有點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真有點想把身邊那股黑雲灌進楊慎離的大腦，把她灌死……不過還是算了，因為說了歸齊她的觀點並不是全錯，甚至有時候還是對的（當然，和平與愛有用的時候非常少，但也不是絕對沒有，後麵我們再攤開了談這個），但她有個最大的問題跟陳談是一樣的，就是不識時務不看形勢，永遠都是那種理想化，覺得自己的觀點和做法是絕對正確的……所以說女人們就是太單純，陳談也還是太單純，他還需要大量的成長，這個世界上的事不是按你的理想發生的，你的理想看上去美好，但卻會把大家都帶進溝裏。

  章天河把周立民往下拉的同時想的就是這些，其實他這個操作方法非常粗暴而且危險，我們說人的夢境是分層次的，不同的夢境其實表現出來的空間廣度不太一樣。比如一個平常人的平常的夢，這隻是他的主觀和客觀意識在作用，類似章天河把雅典娜搞上船的那個夢就是雅典娜導入她身上的星靈進入了大家的意識，所以人們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也就是繁星號崩潰，那可能是月球星靈的意誌，它想讓繁星號隕落，於是……還不能說是灌，因為很難說這就是月球星靈的主動行為，所以隻能說它影響到了大家的夢境——這就相當於有別的意識進入了一個人的大腦，意識之間的作用形式有點像粒子，是糾纏性質的，那麽說白了那些陷入昏迷的人就是自己的客觀意誌被打出了形態糾纏之外，他們的身體內就隻剩下肉體和自己的主觀意誌，而這些主觀意誌是非常少的，它的空間就不夠廣……這麽說來也許過去人們所說的那種人的大腦隻利用了兩成也沒錯，因為許多大腦的意識人本身並不知道，知道了其實你也不能原地起飛，隻會做一個陳談和章天河這類的人——更聰明，更理智，而且更客觀，不隻對世界客觀，對自己也非常客觀，起飛是起飛不了的。

  所以現在章天河這種用身上的黑雲往下拉周立民的動作其實非常危險，這跟用意識波打他沒什麽兩樣，都是第三方的意識進入了他的大腦，不過是章魚那種意識波是衝擊，而章天河這種意識糾纏更像是精準引導，這就跟他從靈魂層麵卷別人一樣危險，卷下來人是回不去的……也就是說，章天河壓根不在乎周立民的死活，他其實是在拿周立民做實驗。

  周立民現在處在意識的第一層，其實就是他的身體、現實、主客觀意識互相糾纏在一起的這一層，章天河的想法就是一把把他拽到客觀意識這一層裏來，讓他的客觀意識做大腦的主人——注意，有的人客觀意識特別薄弱，一輩子都活得特別主觀，他會深信自己已經把自己了解得無比深刻、已經把自己徹底掌握，那麽他的意識就會非常脆弱，禁不住這麽強烈的衝擊，發現自己以前所過的人生不過是自欺的、片麵的一種人生——這有個現成的例子，王燼就是那樣，如果章天河再把她弄來幾次她的意識就會越來越模糊，最終變成一個典型的傻瓜——說白了章天河把人弄到自己腦子裏來也是一種飛行，不過是在時空上非常快表現成一種躍遷而已，不論是誰來他的腦子裏都要穿過層層的暗物質雲，這種東西是有阻力的呀，不然飛行限速就沒有意義了。而且注意，人的客觀意識覺醒以後就不會做夢了，夢都是現實和主觀意識、客觀意識或者第三方的外來意識揉在一起才能產生的——所以陳談和章天河這種覺醒的人不會做夢，他們的夢都來自於別的東西——

  所以準確地說章天河不是在“往下拉”周立民，而是把他那特別強烈和傲慢的主觀意識的一部分踢出他的腦子，讓他的客觀意識進來——章魚打的是他的客觀意識，章天河打的是主觀意識，其實道理都一樣，打客觀意識會讓人昏迷，打主觀意識其實搞不好就把人打死了——你的大腦為了你的身體產生的那些意識就是主觀的意識，你把大腦打休克這人不就死了嗎？

  倒也不完全是這樣——周立民就沒死，他的客觀意識覺醒了，本來他的夢裏周邊是火星的環境，現在完全就是一片空白，而他自己就像尼克馬那樣屬於一顆弱小的靈魂質心外麵包裹著許多意識——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客觀意識的形態。

  “你還好吧？楊慎離，你出去吧，我跟他談談——你看看這貨那個肉梆子死了沒有……搞不好你還得給他的大腦放放血呢，他的大腦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章天河湊到周立民身邊一邊打量一邊說道，楊慎離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嗖地就消失了。

  “這就是我的真實的意識嗎？”周立民一邊抬起手來看一邊問道。

  “是不是感覺神清氣朗，把許多事都想清楚了？”章天河笑嘻嘻地對他說道。

  “你對我做了什麽？”

  “嘖，別像個喝多跟陌生人睡了一晚上的小婊子似的問這種話……要是你出去沒死的話那你這就算過關了——不過我看也夠嗆，有的人連他自己的大腦都不懂得保護的，你就是這種人，把你原先那些觀念打飛你現在就會忘了照顧你的腦子，搞不好你就得腦出血……”

  “你想對我做什麽？”

  “我就是試試你的腦殼夠不夠硬，行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回去把火星的聚變爐修好——當然，如果你還能醒來的話，實際上你需要特別強烈的生存意誌你才能醒過來，這個誰也幫不了你，得你自己努力——第三方的意識作用了你的大腦就會出現這種情況。我走啦，我走以後你努力地想著要回你身體裏去，我覺得以你的聰明是能懂我的話的，你還是能回得去。加油吧老弟！”

  然後章天河把那股黑雲吸到身上，嘩啦啦地就飛走了。在這個意態下隻要他不多想，隻奔一個地方去幾秒之內就能飛回天衛四，所以他很快地就飛回了天王星係。自從來了天王星他就一直在天衛四活動哪都沒去過，這幾天天衛三離天衛四不是很遠，於是他想著順道過去看看舒爾密和杜庭軒如何了。他想了一下他們沒來他身邊，這就是說這兩個現在都清醒著，所以他吸不過來，於是他就往天衛三方向飛去，正飛呢突然從天衛三崩出來一團黑雲就打在他那團上，差點把他打散——

  “護駕！護駕！”他這麽一嚎身邊那團黑雲就開始猛地吸積暗物質，把他更深地裹在了中間，章天河從中間望出去，再沒動靜，再也沒人打他，不過他也不敢下去了——這特麽說明天衛三上有人會打意識波呀！而且還是這麽精準地就能看見甚至攻擊他，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人家打你你還往上湊就有點不識相了，先回去再說——章天河早就意識覺醒了，他自己就能從這種形態裏回去身體裏，隻不過周立民有點難罷了——於是章天河解散了黑雲鑽回了他的身體裏，這時麗娜剛好過來準備進入他的意識——就是說這一頓折騰隻用了現實裏不到十分鍾。

  “天衛三上有貓膩，我得親自去一趟了。”他一醒來就對麗娜說道。

  “我陪你去！”

  “好！”

  差不多又過了十幾分鍾的樣子周立民也慢慢醒了過來，他也不太需要別人的幫助，隻要意識覺醒他其實就能完全地把控自己的不論是主觀還是客觀意識，所以我們說你一定要多加鍛煉自己的思維能力，不然你從客觀意識裏醒過來都沒那麽容易——這個過程說白了就是周立民的客觀意識能想到去找他的主觀意識，隻要找到他就回到了夢境層麵，而這個時候他的客觀意識已經覺醒了，想醒來就沒有多難。

  “我合格了，明天出發，回火星。”周立民醒來第一句就是這。然後第二天他帶領了十名逐光小隊的軍人駕駛著一艘殲擊艦以每秒三千公裏的速度花了不到四天的時間飛回了火星，由火星遊擊隊、水星、拉萊耶和木衛三四方麵的人一起監督著開始修繕位於水手峽穀的那個聚變爐。差不多也就在相同的時間火星上麵的人開始嚐試治療那些仍處於昏迷狀態的人，其實這一門手藝他們沒有，說是治療，還不如說是做實驗——隻有一個人可以百分之百有效地治療這種昏迷，這個人就是雅典娜，但要治療誰你必須去拉萊耶飛城進行治療，他們把雅典娜看得相當緊，而且這種治療也是需要大量時間的，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她這樣治太慢了，所以水星方麵正在要求繁星號再派更好的醫療專家回來，不過繁星號派不過來——不是人人都能超速飛行的，而且比起修聚變爐來治療人的大腦可不是搬搬東西焊焊電焊就行的，所以治療人的推進進度非常慢。繁星號提出一個要求是讓雅典娜先把尼克馬治好，所以尼克馬被抬進拉萊耶飛城治了好幾天。治倒是治好了，不過從尼克馬帶著徐天啟（這貨根本沒人把他當人看，愛去哪去哪）離開拉萊耶飛城那天開始雅典娜功效失靈再也治不了誰了。好在大家現在都處於停火協議下，隻要繁星號能派醫療高手回來，再優先治療那些生物或者神經學家似乎事情隻會越來越好。

  也就在相同的時間，孫長安帶著盤古、王青雨，拉著摩裏青、摩裏紅和所謂的“尼克馬”和徐天啟繞過水星的監察，偷偷摸摸開了一艘小型民用飛船從南極起飛，徑直飛往了小行星帶，王燼們的殲擊艦就在那裏等著，會合以後這幫人直接往太陽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