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跟著你們轉了一天，突然有一個想法……”在原野城轉了一下午，江潮生跟在三個半女人後麵（小江智總不能也算一個女人吧……）拎了一下午東西以後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也許火星政府沒有那麽多反對者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它的主要執政者是女人——人們總是比較容易原諒女人的，而且……”

  “你錯了，在火星，沒人反對火星議會的主要原因是他們自己就是自己的反對者，而且它還老把這種自我反對拿出來給別人看，人家看他自己都把自己折騰得那麽辛苦，也就不好意思再跟議會為難了……這種矛盾主要表現在內部。”王燼馬上就接口道，這一看就是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了，所以答起來連個磕巴都不打。

  “沒錯，在火星人們的心態都挺比較冷淡，如果說沒人胡鬧有一點這方麵的原因，那也不會是主要原因。”楊慎離也搭了一句腔，她現在跟王燼不能說有多好吧，起碼可以和平相處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先前她就是看王燼不順眼，這不順眼來自方方麵麵，主要就來自她和章天河有過那麽一段，本來也看你不順眼你還跑出來現，所以……至於現在，怎麽講呢，就算她不尊重王燼的過往，也得尊重她的現在，人家不是義無反顧地就從軍了嗎？這樣的勇氣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也很厲害了——現在這種情況還往軍隊裏紮是需要一些膽識的，所以她起碼是把先前對王燼的成見放下了。

  放下以後她會發現王燼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女人，是……俗話說的那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女人，而且搞外交的說實話那都見過大世麵，眼界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不過是……女人嘛，總是容易為情所困，地位越高的女人這麽被傷了一次以後越難緩過來，你看王燼、江睿這些女人，都是一次受傷終生警戒，這都是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女人才能有的表現，你以為被人傷害了緩不過來那麽容易嗎？有的女人黃昏前跟男朋友分了手，晚上十點備胎就拎著酒找上門來了，於是就果斷補位，她連個傷心的功夫都沒有——這不能以好壞來評價，不能說為情所困就好果斷續命就壞，這得分讓誰看，你讓浪人章天河看當然是後者好，姑娘們抓到一個男朋友就一生不換他那樣的騷包哪來的上位機會對吧，你讓王燼看這種當天就換的女人就是女人裏的敗類，哪怕就是你不能為戀人傷人了，高低也難受個一年半載的做做樣子，別讓旁人說我們女人就是賤骨頭對吧……你倒不是賤骨頭，你一次失敗就成了一個憤世者，看誰都不順眼恨不得宇宙爆炸把所有人都炸死你才開心，那……可比賤骨頭危險得多。

  這個話題很有意思，女人和女人還不一樣，比如江睿吧，如果從感情狀態上來講她跟王燼其實是差不多，不過她的人生相比起來見識還是不夠，她就沒那個心力把這種憤恨施加在全人類頭上。江睿是那種，誰來愛她她恨誰，王燼不一樣，你愛不愛她她都恨你，隻要你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她就巴不得你趕快死了才好，因為你隻能讓她心煩。而楊慎離嘛，看上去是因為沒跟章天河痛快一手挺傷心的，其實章天河給她留了個陳談，這就相當於立馬就接上了，她難受也難受不到哪裏去。至於麗娜，人家的心壓根跟人類沒什麽關係，她是既不愛也不恨，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鍾銳風的那種小心思隻能讓她惡心。從這個意義上講，人類在她眼前不太能比得上狗，一條狗去舔她的手會讓她開心，一個人就不行，隻讓她直接吐出來。至於小江智，她吧，她還太小，一腳就踢到一邊去了，她還不能談這個話題——不過有一樣，你長大可別像你姐姐一樣討厭才好。

  她雖然聽不見了，但這天的心情非常好，一會兒讓她爸抱著，一會兒讓幾個姐姐牽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而且以往江潮生不讓她出來亂跑，她就沒見過這麽多人，所以這裏麵心情最好的就是她了，一路上吃了這個吃那個，雖然不怎麽說話，她的嘴也可沒閑著……小孩子嘛，開心是挺容易的，不過她這麽吃晚上可就吃不下去多少飯了——繁星號的攻擊把很多事都改變了，包括江潮生以前對小江智那種管理——你管她幹什麽？她六歲了連個糖葫蘆都沒吃過，要是她在漲潮戰爭裏不幸罹難了，到死都是個沒吃過糖葫蘆的小丫頭，有什麽意思？你覺得糖葫蘆不衛生不健康而且對她的牙不好，大哥，吃啥就好了？太上老君的九轉還魂丹倒是好，你也吃不到不是嗎？六歲的小孩子正是長見識的時候，她能真正分別這個世界裏的各種滋味了，不能說大人覺得什麽好什麽不好去管她，你得讓她自己去分辨——當然，糖葫蘆是好吃，但也不能當飯吃對不對，這玩意吧，是不能多吃，但一個都不讓吃，媽的，這不是虐童嗎？於心何忍呢？——以前江潮生對小江智的管理就是那種一個都不讓吃，怕她吃順嘴了天天要……嘖嘖，大人們有個共同的問題是老把小孩當傻子看，喂，能發育起來的大腦跟傻子的大腦能一樣嗎？搞不好……她本來智力上限應該有140現在隻剩80了，就因為六歲以前她的爸爸不給她吃葫蘆……所以看開點吧，小孩子讓她多吃多玩多看外麵的世界，你保護的是她的物質、意識和靈魂上的東西不受壞的東西侵犯，可不是好的壞的都隔離開——就因為江睿成長中間出了點問題就把小江智關起來，有意思嗎？已經搞壞了一個，還要搞壞第二個，你可真行……

  不過火星人來了以後就把江潮生徹底改了，他現在可不會像以前一樣管著小江智了，主要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你把一個小丫頭克得那麽死幹什麽，她正在貪嘴你不給她吃，等她成年了被人家一串糖葫蘆就拐跑了。火星人其實是把土衛六永遠地改變了，哪怕他們現在就走，已經造成的改變也不可逆，我們這個物質世界這一樣規律特別不好，就是發生了什麽就會馬上變成現實事件，連個改正錯誤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事實上不論是個人還是整個人類想過好他的短暫的一生都需要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走得正大光明，什麽叫正大光明？就是做過的事拿出來讓別人、整個人類社會進行評判，大部分人都覺得能說得過去這就是正大光明，所以犯錯要趁早，一個二十歲的人和一個四十歲的人能犯的錯就不太一樣。二十歲把持不住自己跑去女澡堂子偷看，這是個治安管理事件，人家聽了會覺得年輕人嘛，騷得不行，一時糊塗也能理解，這對你的整個人生雖然不是什麽好事但也不會造成太壞的影響。但你四十歲了還跑去澡堂子偷看這不是變態是什麽，就應該判他幾年，進去給裏麵的大佬管一管，教教他怎麽做人，不然留著他幹什麽，遲早要搞出點糟爛事。所以人類法律有個特別大的漏洞是判案不分年齡，其實完全可以把這個因素加進去，一個人十二歲（在火星這個年齡還沒成年）去偷東西，就讓他去水星礦業工司挖礦，偷多少你就挖多少錢的礦就得了。要是三十歲了還去偷，還想不勞而獲占有不屬於你的東西，穩穩的扔進水星監獄去挖，那裏麵大佬很多，他們特別喜歡這種比較年輕而且看上去相當有尊嚴的人，對大佬來講教你做人就是他們的義務，因此上這個人可能就會犯痔瘡，不要以為犯了痔瘡就能逃得過，其實大佬們就喜歡……哎喲喂，不能講下去了。

  總之，法律應該跟年齡掛勾，不要讓人有那種在特別小或者特別老的時候就不尊重法律的機會，越老越需要治理，就像我們前麵說的，老了還那麽壞的人最毒辣，因為人類的傳承關係這都是一代一代往下傳的，老人壞他的子女就壞，子女一壞他的孫輩也容易壞，壞這種東西慣性很大特別難改，所以越老越需要提防，你得做出一個家長的樣子來給子孫們看——搶座位摸姑娘的就是這些人，好嘛，你為老不尊那就不能再讓你進入人類社會帶壞你的下一代，搞一個像原野城的地下農田那樣的地方把這些壞老頭都扔進去，有力氣糟蹋別人你就應該有力氣養活自己，懶得動那你就去死得了，人類社會養活你是讓你用你的好經驗去教育下一代的，可不是讓你來社會裏搞亂來的。從這個意義上說火星人就挺明智的，一過六十你就什麽都別幹速度去吃喝等死，最好是去寫書什麽的，除了能留下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過的痕跡，也能教教別人不要走那麽多彎路。如果真的想發揮餘熱，有很多不需要多強的體力就可以做的工作，公共服務的那些活就很適合老年人做，而且老人們有很多經驗可以教給年輕一代，做做教育工作也可以，不要成天閑得無聊就跑去做點無恥的事——老人和孩子就像廁所一樣是衡量一個社會文明程度的標尺，老的和小的都壞那這個文明就值得擔憂了：過去的都挺壞，將來的也挺壞，就剩一些不那麽壞的中間一代在支撐社會運轉，能不出問題嗎？其實把法律和年齡掛勾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不給上一代和下一代變壞的機會，就像應對病毒一樣把壞的東西都隔離出去，不能讓它們影響到整個人體的健康——地球時代的法律根本意義不就在這裏嗎？不過是那時候不怎麽分年齡罷了，這個吧，最好還是分一下，剛壞的病毒和壞了很久的病毒可能比那些正常發育的病毒更致命。

  對江潮生來講，以前他就生怕小江智被土衛六上的壞風氣帶偏，而且土衛六不算一個特別穩定的文明，二流子太多，他就不能放心地讓小江智出去接觸社會。現在嘛，火星人把他這種想法直接改變了：你的整個星球的將來都是未知數，你跟一個小孩子為難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