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佟氏也沒有做出個決定來。

  見孟婆子的麵色不善，佟氏心裏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直接撂下一句“明日再詳談”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場麵上隻剩下孟婆子與兩姐妹。

  此事與周枳並無什麽關係，周枳表現的也甚是輕鬆自如，隻是周橙現在可是被嚇破了膽子。

  若孟婆子真的不管她的死活，那何家是不是真的會拿著她開涮，劃爛她的臉？抑或是送她進大牢裏？一時之間，周橙心跳的速度有點快，眼前似乎晃過一團黑色的煙霧，直直的要將她包裹住。

  似乎是察覺到了周橙的異樣，周枳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將她的魂靈頭也重新喚了回來。

  若不是喉間哽住的一口氣疏通開了，指不定周橙現在就得兩眼一翻暈過去。

  “奶，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幹這種事了！”回過神來，周橙泫然欲泣的說道。

  雙膝跪在地上，一邊說著，周橙一邊用雙膝緩慢的在地上拖行著。

  好不容易磨到了孟婆子的麵前，隻是又被孟婆子狠狠地一腳給踹開了。她這一腳使上的力氣不小，周橙直接被她穿的往後倒退了半步的距離。

  “嘶——”裏頭穿著的褲子，因為孟婆子的動作也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薄薄的衣料抵擋不住這磨礪粗糙的地麵，愣是擦破了褲子，磨破了膝蓋。透著褲子，淡淡的猩紅從膝蓋滲了出來。

  孟婆子沒好氣的等著周橙，說道：“死活不要臉皮的賤丫頭，一樁樁事情全是你給攪和出來的！攪家精啊你是，真是不應該讓你出生，給我們周家憑的帶來了這麽多麻煩事兒！”

  “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一看到你，我就頭疼！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麽一個東西！”

  “小小年紀，就滿嘴謊話。怎麽的，是不是以為我老了瞎了傻了，還真的你說什麽我就相信什麽了？”

  ……

  孟婆子謾罵的聲音很是響亮，愣是將原本打算入眠的雞跟鴨吵醒了，現在滿圈子裏滴溜溜的跑著。

  在她說話的時候，周枳也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拉開與孟婆子之間的距離，以防她的口水就沾惹到了她的身上。

  孟婆子的聲音“哐哐哐”的回響在耳邊，竟是叫喚的人腦子裏也是漲漲的。

  借著眼前燃著的油燈，周枳看了一眼現在可憐兮兮半趴在地上的周橙，真正是應證了那句話——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盡管現在的周橙看著可憐極了，隻是想到她剛剛做過的事兒，周枳也沒有任何憐愛她的心思。

  她……完全是咎由自取！

  周枳彎下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嘲諷道：“三妹，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呢！這些害人的事呀，我勸你還是少做為妙，畢竟害人終害己！”

  說罷，周枳便挪著輕飄飄的步子離開了，沒有忘記去了一趟柴房，將大誌的衣裳還給了他。

  一旁的孟婆子也未反對她的話，相反，覺得周枳的話有道理極了！

  周橙這番行為，可不就是陰溝裏翻了船，害人又害己嗎？！

  孟婆子心裏想到，若是周橙這個死丫頭能有周枳一半的聽話懂事，她也沒有必要屢次動怒了。

  “還不快滾。”孟婆子一擰眉，看著地上的人影斥道。

  周橙這才惶惶然，手腳並做的從地上爬起。

  走了沒兩步，孟婆子突然想到了一茬，又衝著她的背影吼道：“那一兩銀子，別忘了給我拿來。”

  在孟婆子眼中，錢可是大事，千萬不能忘記了。

  周橙回到房中，第一件事就是將那銀兩找出來。幸好那一兩銀子收了，周橙還沒來得及用，這時候還能拿得出來。她藏的也是相當好，藏在了牆壁斑駁之處。

  一個極小的洞眼，周橙又放了些許的泥巴做掩護，就是細看，也很難看出其中的異樣。

  周杏與周枳兩躺在一塊，默默地看著周橙的動作，兩個人俱是沒有說上一句話。隻是默契的覺得，周橙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偏執了……

  孟婆子拿了錢，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陰沉的不行。

  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周橙膝蓋上破皮之處，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皮。不再向外滲血了，隻是那層痂皮卻是扯著周圍蜷起的皮肉，有一下沒一下的，痛的不行。

  周橙也沒有哼一聲，頂著膝蓋上的痛楚，直接鑽進了被窩中。

  空洞而又生冷的被窩，給予不了想要的溫暖，周橙將自己緊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著。

  明天會發生什麽，她不知道。明天這個時候她會在哪裏，她也不知道。

  就這樣，周橙睜著眼睛等到了周枳睡醒出門，又等到了天亮雞叫。

  當結局一步步逼近的時候，周橙卻是出奇的平靜。大抵是因為該有的恐懼與心慌，早在昨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分，一個人都消化殆盡了吧！

  周杏起床後，周橙這才慢吞吞的拾掇著自己起身。

  看到一瘸一拐出來的周橙，孟婆子的眼神中的厭惡感也迅速凝起。

  “死丫頭，幹別的不行，琢磨壞心思、睡懶覺倒是一等一的厲害！”孟婆子說道。

  看著羅氏為她擺下的那個碗，孟婆子直接將碗中的粥湯一一勻到其他碗裏。

  孟婆子垂著頭說道：“糧食是給人吃的，可不是給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吃的！可別糟蹋了糧食，聽見了嗎？”

  一旁的羅氏見狀，也隻能點頭答應。

  周橙就這樣傻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幾人圍坐在桌邊吃著早飯。平日裏都覺得寡淡無味的糙米粥湯，周橙現在餓著肚子，聞著也是香極了！

  隻是無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多麽渴望的神色，饑腸轆轆餓的直叫喚，孟婆子也沒有搭理她一下，亦是沒有要賞她半個饃饃的意思。

  用完早飯，孟婆子這才抬手指向周橙，命令道：“你，去何家問問做好決定了沒。”

  “……好。”猶豫了片刻，周橙這才答應了下來。

  她去何家，周橙也不確定她這是不是送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