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沒撲滅了，隻是現場卻是一片狼藉。

  雖說不再少了，隻是從灶膛處，還是冒出一股股的濃煙，嗆的人眼睛、鼻子都是一陣酸疼。

  嗅到空氣中燒焦的味道，大家都紛紛趕了出來，孟婆子也一瘸一拐走的飛快。

  也不走進庖廚，孟婆子就這樣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看著。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一回事情？”孟婆子發問道，言辭甚是犀利。

  庖廚內的三人，聽見她的聲音這才走了出來。三個人臉上俱是不怎麽好看，灰頭土臉的甚是狼狽。羅氏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捂著口鼻，甚是擔心肚中的孩子也會受了這濃煙的影響。

  三個人身形剛站定，還未來得及開口，孟婆子就劈頭蓋臉的上來了。

  “我就走了這麽一回兒，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整出這麽些事兒來，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想我幫著鬆鬆皮呢？”

  “將我這半間庖廚都給燒了，是不想吃飯了，還是不想待在周家了？”

  “真是作孽啊，老周在全下若是有靈，定也會被你們氣死！”

  ……

  大誌甚是歉意的看了周枳一眼，原本隻是想幫個忙而已，卻沒成想竟然幫了倒忙，到出了這麽一出。

  待孟婆子的謾罵聲停息了之後，大誌這才訕訕的開口說道：“這孟大娘，真是抱歉，是因為我的大意庖廚這才走了水，害你們有所損失了。”

  孟婆子一聽，神色愣了一下，隻是想到剛剛大誌給的那三兩銀子，孟婆子又一臉溫和的衝著大誌笑了笑。

  對著大誌，孟婆子壓低了聲音，甚是和藹的說道：“哎呀，我剛剛不是讓你好生歇息了嗎，竟然還幹這些粗活！你的手啊，是用來寫字的，怎麽能幹這些粗使的活計呢！”

  “像燒火、砍柴這些活啊，哪能由你來做呢，有友貴他們呢！”

  “快，讓我瞧瞧，你這手應該沒傷著吧？”

  孟婆子說話時，臉上的討好諂媚之意也甚是明顯。說罷，她便走上前去一把抓起了大誌的手，細細的看了起來。

  大誌甚是尷尬的將手從孟婆子手中抽回，“我沒事，隻是對不住你們。”

  孟婆子擺擺手，臉上堆著笑，說道：“害，別說這些見外的話。你本就是客人，來我們周家做客怎麽還能讓你做這種事呢，要我說啊，是我們周家對不住你！”

  “……”

  一旁的幾人看到孟婆子這般反應，俱是沉默了。

  上一刻還在懟天懟地對空氣，下一刻大誌開了口，孟婆子一下子諂媚成了一條狗，當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孟婆子心裏也是掂量過的，庖廚中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燒掉的也不過就些許柴禾罷了。若是將大誌得罪了，或是傷著了，損失的可能就是好幾兩銀子了！

  光是今天的那三兩銀子，就足以將庖廚好好整修一番了。

  想到這，孟婆子又朝著羅氏一挑眉，甚是不滿的斥責道：“周枳還小不知道規矩，羅氏你這麽大的人了，還看不清四五六？”

  一雙三角眼惡狠狠的盯著羅氏，一邊說著，孟婆子腳上的步子也在逐漸逼近她。

  孟婆子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也不知道羅家怎麽教會了你這一套，淨是給我們周家抹黑！”

  佝僂著背，上了年紀後的孟婆子身量上也是縮水了不少。現在看上去，也不過與周杏差不多高而已。隻是人雖小，現在給羅氏造成的壓力卻不小。

  “娘，我……”羅氏也不知道，最後這過錯怎麽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紅著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是聽了孟婆子的話委屈的，還是因為被剛剛的濃煙給熏的，看上去楚楚可憐極了。

  隻是就是因為她這般無辜的模樣，孟婆子看著更是心頭不爽。

  擰著眉頭，孟婆子指著羅氏的鼻子，繼續謾罵道：“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讓你做兩頓飯都想著偷懶了是不？還讓我們家的貴客也幹這種粗使的活！”

  “若這事傳出去，咱們周家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合著丟的不是你羅家的臉！”

  孟婆子的口水正歡快的噴灑這羅氏的臉，就聽得門口處傳來一道年邁的聲音。

  “孟婆子，是你家走水了嗎？我瞅著好多煙冒出來。”原來是隔壁的李婆子來了。

  周家與隔壁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麽樣，先前因為李婆子在門口中的大蒜被周婆子拔了，兩個人沒少吵架。

  孟婆子腿摔斷了，李婆子心裏也是暗自樂嗬。

  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大門口，孟婆子板著一張臉孔，沒有回答李婆子的話，沒什麽好氣的說道：“你來這兒幹什麽？”

  李婆子伸長了脖子，往庖廚門口的方向瞧了一眼，“大家都是鄰居，這不看到你家冒煙了，特意來關心關心你們周家嘛！”

  “哼，用不著！你啊，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肚子裏的壞墨水，我能不清楚？”

  孟婆子沒有想到，原本是想嘲諷李婆子的，卻沒成想最後將人將自己罵成了“雞”。

  李婆子一臉不滿的橫了孟婆子一眼道：“嘖，你這人說話怎麽那麽難聽。”

  這趟來周家，一個原因是為了瞧瞧這濃煙的情況，若是周家真著了火，第一個倒黴的是周家，那第二倒黴的自然就是隔壁的了！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看看周家多出來的男丁。

  大誌剛剛回來的時候，恰巧就被李婆子瞧見，目睹了他走進周家的院子。若大誌長得一般或是下成，李婆子還不會有什麽好奇的。隻是偏偏大誌容貌出色，氣質也是出眾，這才勾的她心裏癢癢的。

  裝作不經意般，李婆子問道：“哎不過，你們家什麽時候多了個生麵孔？莫不是已經給周杏找好了夫家？”

  不多想，孟婆子直接開罵：“放你的屁，當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呢！我們周杏還小著哩，別毀了我家周杏的清譽。這是我家遠房的外孫，別嘴碎給我們周家找事！”

  隻是罵完，事後冷靜一想，若是大誌真能娶了大杏，這貌似也是美事一樁！又識字又會賺錢，長得出眾還給長麵子，這樣的女婿打哪兒去找啊！孟婆子越想越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