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孟婆子想幹什麽，周橙也不敢問。

  跟著她和周友貴在巷子裏穿梭著，來到一個大門關的甚是嚴實的人家。

  木門有幾分的老舊，烏漆墨黑的條紋中，還有蟲子留下的卵還是汙穢。

  這個地兒很是荒涼，周圍也是靜悄悄的。不過透過稍矮的院牆，僅能夠聽到裏頭有孩子的哭聲。

  一開始是一兩聲，後來就多了，鬧哄哄的。

  在這樣的巷子裏飄蕩，聽著還是怪有幾分毛骨悚然。

  在吳牙婆那受到了不怎麽好的對待，現在周友貴敲門的時候也不似之前那般有禮了。直接雙手攥著拳頭，“哐哐哐”的在木門上用力敲擊。

  木門上兩個拉環隨著他的動作，也是歡快的躍動著，“當啷當啷”響個不停。

  隔了一會兒，門打開了。

  露出的一張臉並不老，隻是上頭的精明神色，與之前的吳牙婆卻是如出一轍。

  “你是楊牙婆吧？”孟婆子也是先發製人。

  看到楊牙婆不是印象中的麵容枯槁，反倒是麵容飽滿，血色紅潤之態，孟婆子不禁有幾分的嫉妒。

  那楊牙婆被她說的，也是愣了一下，眼神中探究之意更濃了。

  多探出了些許腦袋，看到站在周友貴身後的矮個子，楊牙婆的臉上這才多了幾分的笑意。

  “原來是想來做生意的啊！快請進！”楊牙婆將門打開，讓過身子讓他們三人進門。

  孟婆子也是毫不客氣，雙手背在身後，像是當做自己家一般，直接抬腳進了門。被撂在後頭的周友貴與周橙愣了一下，但也很快跟上了。

  楊牙婆這地兒很大，院子裏有個兩個小丫頭跪在地上哭。

  剛剛在門口聽到的哭聲，應該就是來自她們兩個了。

  見孟婆子的視線看向那兩個丫頭，楊牙婆解釋道：“小丫頭不聽話，應該給點顏色瞧瞧。好歹是花了銀子的，我還這般吃好喝好的伺候著她們，可不能讓自己做了賠本的買賣。”

  一定程度上，孟婆子與楊牙婆由著相似之處。

  現在聽楊牙婆這麽講，孟婆子覺得也甚是有道理。

  孟婆子甚是認同的點點頭，揮手招了招周橙。

  周橙現在也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看孟婆子甚為和顏悅色的對她笑，周橙卻覺得她這後背都濕了。

  周橙不想過去，隻是孟婆子瞧出她的不樂意，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沉了下來。沒有辦法，周橙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孟婆子的身旁。

  一把扯過周橙，孟婆子笑眯眯的對楊牙婆說道：“像這樣的，可以給多少銀子？”

  周橙甚是愕然不解的看向孟婆子，隻是她能瞧見的，隻有孟婆子滿是算計的眼睛。

  那楊牙婆甚是認真的觀摩起周橙來，“這個丫頭，姿色還稱不上是一般啊！膚色太黑，眼睛太小，個子又矮，也就三兩了！”

  周橙：“……”

  楊牙婆的評價，像是鋒利的刀刃一般，狠狠地劃在周橙的心上。

  周橙可不覺得她姿色差，在驪山村，願意與她玩的大有人在，也有不少對她有意思的男孩子！

  現在周橙心裏的惱怒與恐懼，一方麵是來自於楊牙婆的評價，另一方麵則是來源於孟婆子現在的這般行為。

  一聽這周橙隻能三兩銀子，孟婆子原本還是笑眯眯的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孟婆子陰沉著臉說道：“什麽？隻有三兩銀子？你會不會做生意？”

  楊牙婆做出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這樣吧，最多給你四兩，你要知道我楊牙婆這的價格已經是很高了，這樣的貨，去誰那不是三兩啊？”

  孟婆子撇撇嘴，往周橙的方向看了一眼。三四兩銀子就將她賣了，孟婆子可舍不得。再養個幾年，至少還能撈回來五兩銀子的彩禮錢。

  孟婆子又有了主意，問道：“那比這個高點，皮膚白點，眼睛大還是雙眼皮，還懂點醫術的，能夠多少兩？”

  周橙知道，孟婆子這回說的是周枳。

  現在將主意打到了周枳的身上，周橙也是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那楊牙婆有幾分為難的說道：“這人不在眼前，我也不好說啊！不過最高能給的價格是八兩。”

  而後像是以示友好一般，楊牙婆拍了拍孟婆子的手，說道：“你放心，我楊牙婆這邊的價格，是咱們整個鎮上最高的！若不然，也不會有人願意將貨賣給我楊牙婆啊！”

  楊牙婆的手背相當肉實，白皙像是泛著珠光一般。

  隻是孟婆子的手卻像是幹枯的樹枝般，骨頭外皺皺巴巴的附著著一層老皮罷了。

  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孟婆子的心並沒有因為她的示好而有所改變，心裏暗忖這楊牙婆果真是最黑心的！就連與之前的吳牙婆相比，這楊牙婆的價格還要低上幾分。

  像是看穿了眼前的楊牙婆一般，孟婆子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說道：“我可是聽說，咱們鎮上來了一個牙婆，姿色一般的就給二十兩銀子呢！”

  “嗬嗬！”楊牙婆冷笑一聲，原本臉上堆起來的友好也瞬間收斂。

  知道眼前這個老婆子的生意是做不成了，楊牙婆索性就恢複了慣有的表情。

  朝著孟婆子，甚是不屑的撇撇嘴，楊牙婆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去找那個牙婆子吧，二十兩銀子，我楊牙婆又不是做賠本買賣的，賣出去也賺不了那麽多銀子，還真是笑話了！”

  楊牙婆嘴唇皮很薄，說話的速度很快，就看到她的嘴巴在快速的張合。

  楊牙婆冷漠不屑的眼神，也是將人瞧的愈發發冷，“你在好好打聽打聽，這牙婆子在哪兒，我楊牙婆也想見識見識，就是將手上這些貨倒賣給她，我楊牙婆也能發財了！”

  孟婆子：“……”

  這回，孟婆子是不得不死心。像周友巧之前說的那勞什子牙婆子，恐怕是真的沒有！

  待子陽的事情過了一陣子，她可得去宋家，好好地問問周友巧怎麽回事兒！

  而周友貴這時候也瞧了一圈了，並沒有瞧見這裏頭有宋子陽的身影。

  兩個人俱是失望而歸，隻有周橙抱著瓦罐，臉上帶著幾分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