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臭幹子賣完了，周枳也沒有必要一大早起來，跑集市上去占攤位了。

  見臭幹子賺得了不少的緊張，孟婆子從口袋裏撥出了幾個銅板，交代周枳在上街買些豆腐回來，折騰臭幹子！

  先前臭幹子還沒賺到銅錢時，孟婆子恨不得將她的腦袋擰下來，與那些臭幹子浸泡在一起。現在賺到錢之後，孟婆子卻又是這番“趕著往前”的嘴臉，周枳不禁覺得可笑極了。

  周枳剛將買的豆腐壘起來風幹，就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

  “有人嗎？”一道甚是陌生的男聲。

  聲音有幾分的沉重緩慢，聽上去，來人應該是有幾分的歲數了。

  沒人應答，那人又喊了一聲。

  周枳見羅氏沒有回應，這才擦了擦手上的水，往廚房外走了出去。

  周枳一看，來的人還甚是不少。排在前頭的大爺，應該就是剛剛說話的那人，現在已經是胡子花白了。穿的衣服不比孟婆子她們，他穿的稍顯講究些。

  “孟婆子呢？叫那死老太婆滾出來！”周枳的視線這才往後瞥了一眼。

  老大爺的身後還跟著四人。

  曾婆子由人搭著架子，抬到這裏，現在躺在地上，所以周枳剛剛一時也沒有瞧見她。現在就算躺在擔架上，這曾婆子嘴裏還不忘了謾罵。

  這四人中，除了曾婆子，周枳還有印象的，大概就是站於曾婆子身旁的姚氏了。

  心裏琢磨著，這兩個抬擔架的，估計也是河對岸陳家的人。

  看著他們來勢洶洶的模樣，周枳也知道斷然是沒有什麽好事的！

  曾婆子躺在擔架上，朝著天就開始罵道：“這死老太婆是不是曉得我將裏正找來了，現在躲起來了！臭不要臉的死老婆子，活該這麽早就死了老頭！不要臉不要皮的貨色，個狗娘養的賤奴……”

  周枳也這才知道，原來這站在前頭的大爺，是村上的裏正啊！

  聽到曾婆子的謾罵聲，原還在房間內做著繡活的羅氏這才走了出來。

  看到曾婆子與那姚氏，羅氏也是一愣，臉上瞬間泛起清白，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

  原本以為，那診金的事情也就這麽結束了，到沒有想到，現在這陳家又這般氣勢洶洶的尋上門來。

  羅氏也是後悔，早知會有這般接二連三的事情，當初就不該貪那一兩銀子。為了這一兩銀子，她都已經多少日子沒能睡到太平覺了！

  羅氏白了院子中央的姚氏一眼，轉而柔聲對裏正道：“裏正，這是怎麽回事兒？”

  裏正一臉為難的說道：“陳家今日找上我，要我主持公道，說你們周家貪了他們的銀兩，還將那曾婆子的腿打斷了……”

  曾婆子與孟婆子兩人，裏正心裏也不是沒數，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善茬！

  隻是陳家人找上門，非要讓他主持公道，他也是沒得辦法！

  羅氏不齒，“這陳家倒也是惡人先告狀，是非黑白現在全靠一張嘴了！”心想，也不知道這陳家，背著他們在裏正跟前說了多少壞話。

  裏正問道：“不知孟婆子現在在何處？”

  提到孟婆子，羅氏的麵上猶豫的片刻。

  說實話，她是不想將孟婆子找回來的，畢竟她理虧在其中。若是讓孟婆子知曉另外一半診金的存在，恐怕得被孟婆子鬧個翻天覆地。

  孟婆子這人向來都是最注重錢財，親人在她眼裏，也得排在錢財之後……

  隻是，現在的場麵，又不是羅氏與周枳兩個人足以應對的！

  思忖了片刻，羅氏還是吩咐了周枳，去將孟婆子喚回來。

  周枳也不敢耽擱，不過一炷香多點的時間，就與孟婆子一起回來了。

  孟婆子還是一手的泥巴，枯如雜草的頭發絲上，現在也多多少少沾上了些許的泥巴。

  回來的路上，已經聽她說起了這事兒。一路上，孟婆子嘴裏也在不停地咒罵著曾婆子。

  得，別說，這兩個婆子的德行啊，還真真是像極了！

  孟婆子的腳踏進院中時，嘴裏還在叨叨。

  “沒皮沒臉的，怎的，這是要立馬進棺材了，找不到人給你陪葬不成？現在還想拉著我們周家陪你？”

  “你這樣的死老婆子，死後也隻能下十八層地獄！”

  ……

  她謾罵的聲音不小，院子裏的一群人自然是聽得了。

  “說什麽呢？尋死啊！”

  “這是當我們陳家沒人嗎？死老婆子，若不是看孤寡可憐，早就把你打得說不出話來！”

  擔著擔架的兩個男人一聽，瞬間惱火了。撩著袖子，就開始罵起孟婆子來。

  常年勞作，兩個男人也是相當的健壯。現在袖子撩起來，條狀的肌肉甚是明顯。

  孟婆子一看，瞬間嚇得不敢講話了。她也不過就是在曾婆子麵前呈呈威風罷了，一向欺軟怕硬的很！

  “行了行了！”裏正出聲打圓場道，“今天這陳家找上門來呢，主要也是為了之前診金，還有曾婆子斷腿的事。”

  孟婆子“呸”的吐了一口口水，說道：“什麽東西？這般不要破不要臉的話，你們陳家還好意思請裏正？看病收診金，可不是正常的很！”

  “至於她斷腿嘛……那也隻能說是活該。這人在做，天在看，興許是老天爺長眼了！”說到這，孟婆子又低頭瞅了一眼躺在擔架上的曾婆子。

  眼神中全都是興色與不屑。

  那兩個男人攥著拳頭又開始躍躍欲試，隻是被裏正攔住了。

  雖說曾婆子現在腿腳不利索，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卻愣是沒有落下。

  曾婆子仰著天，涼涼的說道：“出診金拿藥方，大蒜難不成還能成藥方？也不知道是誰不要臉！”

  孟婆子問道：“我就問你，在請我們家周枳去看病前，你們家小風是不是病入膏肓。”

  “什麽病入膏肓，也不過是一點小咳嗽罷了！”曾婆子一臉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小風剛咳嗽時，一家人也沒怎麽注意，隻當這是小咳嗽。

  正是如此，小風的咳嗽這才愈演愈烈，隻是曾婆子又舍不得銀兩掏錢請郎中。

  除了姚氏，一家人都心照不宣琢磨著，小風這病，時間久了便能自行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