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趙氏走在後麵，一聽老二媳婦挨罵，就拉著小兒子，道：“那，爹娘，我們回去了。”

  馬老太不耐煩地擺手，“都該幹嘛幹嘛去！少來我麵前添堵！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趙氏帶著兩女一男三個孩子，錢氏帶著兩個兒子，呼啦啦地走了。

  林佳慧送走的丈夫，心情也挺惆悵的，在炕上坐著發了一會兒愣，就扛著鋤頭下地除草了。

  她是秀才的女兒，現在是秀才的媳婦，按理說不應該下地。但白子青平時上學看書，家裏隻有白老頭兒這一個男勞力侍弄五畝地，她和婆婆都要下地去幹些地所能及的活兒。

  白非墨一邊描紅，一邊看著白簡兒。

  白簡兒人小，還握不了筆，看著他描紅累了，就有點昏昏欲睡。

  白非墨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青色的果子，“妹妹，坐炕上吃果子去好不？”

  白簡兒接過果子，點點頭，“好。”

  白非墨抱著她，將她放炕上，還給她蓋上小被子，這意思就是讓她啃著果子自己哄自己睡覺。

  白簡兒小手兒抓著果子，沒來得及咬就睡著了。她又做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一會兒高樓大廈，一會兒膏粱錦繡，一會兒汽車輪船，一會兒馬車遊艇……

  夢裏，還有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俊美的男人，他們攜手而行，相親相愛。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那個女人。

  “簡兒，簡兒！”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有人推自己。

  白簡兒醒了，用小拳頭揉了偷眼，有些茫然，有些恍然若失。

  林佳慧捏了捏她紅撲撲的小臉兒，“睡懵了啊？”

  白簡兒糯糯地道：“娘，我做夢了，但是我又忘了夢到了什麽。”

  林佳慧揉揉她的頭發，“傻孩子，做夢很正常，不記得夢到什麽，也很正常。你呀，是睡多了。快起來，吃飯了。”

  白簡兒起來去午飯，家裏的氣氛有些低沉緊張，誰也沒提白子青考試的事，但大家心裏都想著這事兒。

  尤其到了秋闈的那幾天，家裏都沒人大聲說話。

  馬老太天天晚上給祖宗上香磕頭，林佳慧一早一晚都要念佛，求菩薩保佑。

  白子青坐在考場裏，卻不緊張了，認真地審題、打草稿、謄寫，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疏忽。

  他沒注意到，一個年輕的官員在考棚裏巡查，時不時地就立在他的考棚前，仔細觀察。

  好不容易考完，他累的都要虛脫了，和一個同鄉相護攙扶著出了考場。

  白子鴻站在遠處引頸眺望，看到他出來，擠開人群跑了過來，伸手攙住了他，“三弟，你怎麽樣？要不要去找大夫？”

  白子青虛弱地搖搖頭，“不用，我就是累的，吃喝一頓，睡個好覺就行了。”

  那個同鄉扶著自己的小廝過來，問道：“子青兄，你認識這次翰林院下來的官員？”

  秋闈選拔舉人，舉人就可以為官了，朝廷非常重視，會派翰林院的官員下來主持監考。

  白子青不解，“不認識啊，趙兄為何這般說？”

  趙秀才道：“那他為何總是看你？你看，還跟出來看呢？”

  白子青回頭，看到貢院門口站著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官員在看他。那人膚白如玉、劍眉星目，長身玉立，通身的氣度，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