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預產期，白簡兒就收拾出產房來，每日打掃，消毒，就等著盼著她發動的這一天。

  玄霜和玄冰扶著白簡兒進產房，讓她半躺在小榻上，給她換衣裳。

  這些宮女都是大姑娘，沒有接生這方麵的經驗，隻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闖鬼門關，她們都非常緊張。

  白簡兒臉色蒼白，一腦門子的汗水，疼的皺著眉頭。

  但她知道這才宮縮，離生產還早著呢，這點小痛她還能忍。

  淡定的指揮玄霜幾個道：“燒好熱水，將準備的床單、被褥都拿出來，鋪到產床上。”

  那些東西都是在空間裏高溫消毒過的，每天拿出一套備著。

  產婆就住在偏殿的耳房，很快就過來了，檢查了白簡兒的情況，道：“早著呢，不急，用紅糖煮兩個荷包蛋過來，給娘娘補充體力。”

  痛過那一陣兒，白簡兒就覺得不痛了，就下地來回轉悠。

  過了十來分鍾就又痛了起來，重新躺了回去。

  一會兒又不痛了，白簡兒又起來溜達，疼了又躺下，如此反複，著實折磨人。

  當初寶兒是不足月她剖腹取出來的，沒經過陣痛、分娩這套程序，如今痛起來，白簡兒覺得還不如一刀子剖出來呢。

  葉天淩恰巧今天不在宮裏，正在城外的校場操練士兵。

  他接受的白簡兒的建議，閑時屯田操練，戰時操戈上陣，不但開墾了大片梯田，將士們也沒落下訓練。

  葉天淩站在高台上，看著威武雄壯的將士們，眸色深沉。

  突然，一匹快馬奔馳而來，“陛下，陛下，皇後娘娘要生小皇子了！”

  葉天淩聞言一驚，二話不說，直接運用輕功飛起朝皇宮掠去。

  他的一顆心懸著，心裏恐懼的有些心慌，緊張到手哆嗦。

  白簡兒忍痛走到門口張望，“皇上回來了嗎？”

  雖然自己武功不低，空間也回來了，但生產的時候，是警惕性和戰鬥力最低的時候，沒有葉天淩在身邊，她不安心。

  就算沒人找麻煩，沒有葉天淩，她也覺得缺少安全感。

  “簡兒，我回來了！”葉天淩剛回來，就看到白簡兒一臉忐忑地找他。

  就是這個眼神，讓他感覺到心裏一陣抽痛，又是一陣甜蜜。

  白簡兒鮮少有這麽脆弱過，而她脆弱的時候，如此依賴自己。單單那個眼神，就讓他終身難忘。

  白簡兒看到葉天淩回來，當即放心下來。肚子突然抽動的兩下，下身有液體淌出。

  她皺眉，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葉天淩闖了今天，急急地關切道：“怎麽了？是不是很痛？”

  白簡兒囁嚅道：“羊水破了，怕是馬上要生了。”

  “我抱你去產床上躺著！”葉天淩手足無措，慌得不行，就要抱白簡兒。

  白簡兒躲開，道：“你去換衣裳！”

  葉天淩這才發現自己在校場上回來，一身的塵土，忙去沐浴更衣。

  玄霜讓人煮了人參湯，讓白簡兒喝了一碗。

  白簡兒躺在床上，咬緊牙關忍著痛。

  一開始陣痛的頻率和程度，白簡兒還能忍住。慢慢的，陣痛的頻率和強度加重，她疼的已經說不出來話，汗水順著額角、脖頸流下來，眼睛也被汗水模糊的不清。

  恍惚中，感覺到有一隻大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葉天淩換了隔離服，一隻手握住她的手，一隻手用帕子細心地為她擦汗。

  慶幸自己回來的及時，不然這般痛苦的時候，他不能陪在她身邊，是永遠的遺憾。

  “簡兒，疼就喊出來，別忍著！”

  他還記得李魚妮生龍鳳胎的時候，叫的像殺豬一樣，一進顧府就聽的見。

  白簡兒忍受著抽痛，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攢著勁兒呢，一會兒你就出去等著吧。”

  女人生孩子的模樣，可不好看，她不希望葉天淩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

  葉天淩可不放心，“不行，我得陪著你！”

  算起來她得疼了四、五個時辰了吧，或許更久，這讓他很不安。

  在煎熬和折磨中等待，讓他這個平時覺得掌控一切的帝王，產生一種無力和無助感。

  自己宗室坐擁天下又如何？

  在生死無常麵前，也一樣束手無措。

  早知曉女子生產不易，親自陪著自己的女人生產，才妾身體會到做娘親的不容易。

  葉天淩握著白簡兒的手出汗了，柔聲道：“簡兒，疼的受不了，咱們就不生了，剖腹產吧？”

  白簡兒疼的直哼哼，“沒事，能順產盡量順產。”

  她想說的是，在落崖的時候，她的子宮中過箭，若是再有刀口，以後再懷孕恐怕有危險。

  那傷痛的往事，現在還是不要提了。

  母愛是偉大的，想到腹中的小淘氣，白簡兒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忍！咬牙忍！

  葉天淩看著白簡兒咬牙忍痛的樣子，心疼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惜，他再牛哄哄，也生不了孩子。

  白簡兒不由自主的呻吟著，緊咬著嘴唇，鮮血染紅了她蒼白的唇。

  “簡兒，別咬自己，你咬我！”葉天淩怕她傷害自己，抬起一隻手，放到她的嘴邊。

  疼痛，讓白簡兒的意識有些模糊了，但她不會傷害他，“不，不要，給我咬塊帕子。”

  說著，手一動，從空間拿出一方幹淨的帕子。

  葉天淩拿過來，放到她的嘴前，她張嘴死死地咬住。

  抬眼問一邊兒戰戰兢兢的產婆，“還有多久才能生產？”

  產婆被他身上的冷氣嚇的一顫，跪地回道：“啟稟皇上，奴婢也說不準，皇後現在才開四指。按照奴婢以往的經驗，開四指之後，預計要兩到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葉天淩簡直想殺人。

  這是何等的煎熬啊！

  那產婆嚇的打了個哆嗦，這也不是她說的算的啊！

  她還想說產房是汙穢之地，不吉利，請皇上出去等呢！但看皇上這要崩潰要殺人的樣子，她不敢說呀！

  她太難了！

  白簡兒已經疼的要忍耐不住了，很想在床上打滾。

  原來，世間至痛，真可以痛到想要自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