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一張臉煞白，嘴唇囁嚅著，好半晌，才顫著聲望著眼前的霍寶兒發問，“你們……你們都知道了？”

  霍寶兒點頭，“您中午的事鬧得不小，應該是整條弄堂都聽到了，隻要有心，稍作打聽，就都知道了。”

  “那……那老爺子……”

  “爺爺也聽說了，所以特地讓我和嬌嬌過來先看看您，畢竟，您也是顧家的女兒。”

  霍寶兒說著，將手裏的戒指重新放到了顧雲的掌心中。

  那戒指其實不重，可顧雲卻覺得手掌之上似有千金，那一句“顧家的女兒”讓她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眼淚唰地一下衝了出來。

  收攏掌心，緊緊將戒指握在掌心，哽咽出聲，“老爺子竟然不怪我……”

  “自然是怪你的！怪你糊塗！怪你豬油蒙了心，大好的產業拱手叫人哄了去！眼下居然還讓女兒去變賣顧家的戒指！別說我年紀小不懂，那我也是背過祖訓的，像你這樣的，要擱過去，是要被抓進祠堂罰跪受家法的！”

  顧嬌嬌沒忍住，直接就懟了一句。

  顧雲卻並不覺得被冒犯了，反而重重點頭，哽聲道，“我確實該罰！是我糊塗！是我沒守住顧家和爸媽傳下來的產業，給顧家祖宗丟人了！我現在就出院，去祠堂裏跪著去！”

  說著，顧雲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卻被霍寶兒按住了，“受罰的事先晚些再說，隻是眼下我倒是想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她是來解決問題的，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比起對方的懺悔，她更需要知道的是對方的態度。

  “怎麽辦……”

  這問題問的，一下子就把顧雲給問倒了……

  是啊……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願意受罰，也願意去祖宗麵前懺悔謝罪，可接下來呢？

  自己該怎麽辦？

  眼下的情況，她哪怕再不願意承認，心裏也清楚，家裏是已經沒有什麽錢財和產業了，不然白波也不可能如此囂張的和自己攤牌。

  之前對方願意哄著自己，十有八九也是為了家裏那點錢財，眼下，自己手頭就剩下一間屋子和一間用來維持生計的小賣部，旁的都被揮霍一空，對方自然不會再顧忌什麽。

  至少，到現在，之前一直是她精神支柱的丈夫和女兒，一個都不在自己的身邊。

  要不是顧家還願意管管自己，現在她怕是還在樓下那個嘈雜的病房裏和人爭執……

  “對，你打算怎麽辦？來之前，爺爺特地叮囑我，要我問問表姑媽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執意要和顧家劃清界限，那這戒指……我會代替爺爺收回去，從今往後，你便和江城顧家再沒有任何關係了，是好是壞，您自己選的路，隻能自己往前走……”

  “不……我……”

  顧雲一聽，心中猛地一揪，連忙搖頭，她身上流著的是顧家的血，從小她父母就告訴她，忘了什麽不能忘本。

  也不能忘了本家對他們的提攜。

  所以這些年，哪怕女兒和丈夫頗多微詞，說她這就是熱臉貼冷屁股，硬要攀附本家，每一年的各種家宴、祭祖她都堅持參加。

  對本家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怠慢。

  要不是今天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會典當了戒指……

  在決定典當的時候，她其實都是思量過的，現在先讓女兒典當了戒指來付醫藥費，回頭等她出院了，就想辦法把戒指再贖回來。

  誰承想，就這麽巧，大水衝了龍王廟，直接就被霍寶兒抓了個正著。

  “如果不要，那爺爺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你，我們顧家就沒有軟弱可欺的姑娘，那白波對你做了什麽，我們都心知肚明，你打算怎麽處理？”

  “處理……我……我要和他離婚！讓他淨身出戶，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想到中午發生的那一幕，顧雲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對！就是要離婚！

  這些年她已經受夠了，自從父母離世後，白波就褪去了往日的溫柔體貼，對著她不是嫌棄這個，就是嫌棄那個。

  有的時候喝了酒還動過兩次手！

  這次的事就愈發荒唐了！

  就算是顧老爺子不過問，這事兒她也想好了！

  必須離婚！

  “隻是……我怕那人無賴，回頭不肯……”

  說到這兒，顧雲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說得都是大實話。

  白波無父無母，來到她顧家的時候身無分文，這十來年卻在顧家過得比人家正兒八經的大少爺都滋潤，現在要讓他淨身出戶，怕是不肯。

  “還輪得到他說肯不肯？當我們顧家是吃素的？！”

  顧嬌嬌一看對方這猶豫柔弱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來了這麽一句。

  那義憤填膺的小表情，直接就把霍寶兒給逗樂了。

  不過話糙理不糙，確實是這麽個禮。

  這無賴之所以難纏，那也是因為他遇到的都是軟柿子，要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無賴又如何？

  還不是直接打出去！

  之前爺爺就是擔心她這位表姑媽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才特地叮囑她來試一試。

  要是對方真有心和那渣男分開，那作為本家，他們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幫她一把。

  但如果依舊優柔寡斷當斷不斷，那便最後給她一筆錢，就當全了最後一點血緣親情，往後再有什麽事，他們就真不管了。

  畢竟雖然都姓顧，但這江城海城乃至華夏，這姓顧的旁支也有不少，他們也不能一一顧全。

  “那我就和他離！這個殺千刀的，吃我的喝我的，變賣了我那麽產業我也就算了，隻要他一顆心在咱們這個家裏，我也就知足了，可現在……他居然……他居然和那個小賤*人勾搭上了！我……我咽不下這口氣！我現在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還怕什麽？！”

  顧雲咬牙切齒，顯然是做了決定。

  “那你家顧佳苗呢？你打算怎麽辦？”

  正說著，顧嬌嬌又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她可還記著，對方上午說了，自己姓白不姓顧，往後和她們顧家沒關係了。

  “佳苗……”